光线昏暗,房间拥挤狭小,但各处的东西归置整齐不显杂乱,大物件有一张桌子和一大一小的两张床,小的那张靠近门口,铺着灰粉色的被单,上面印着几朵红色的大花,虽然有些褪色陈旧,不过打理的干净,她怔怔的看了一会,视线最终落在墙上的老日历本上。
老日历本挂在墙面的一颗铁钉子上面,大小比巴掌大些,厚厚的一沓都是当天过去当天的那一页就会撕去或者是翻到后面。
李月秋盯着日历上那页印着日期的字迹,双瞳剪水泛起惊愕。
1980年3月10日
……十年前?!
她难以接受眼前的场景,几步走过去取下墙上的老日历本,哗啦啦啦的拿在手上翻着,上面每一页都印着1980年,从1月到12月每页不少,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慌乱的走到门口的那张小床,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拿出一面老铁皮包边的圆镜子。
镜子里慢慢映出一张姣好的美人面,稚嫩娇艳,肤如凝脂没一点瑕疵,似精致的瓷釉,李月秋瞳孔微缩,伸手拉了下垂在床头的绿色拉线,顿时,屋内的白炽灯像是个小太阳一样把房间内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显得镜中的人更加明艳。
她手微微发抖,久久没缓过劲来,对着镜子摸上自己右边的脸颊甚至用上了很大了的力道,下巴延至耳蜗触手滑嫩没有一丝伤疤,水嫩青葱,只是高烧过后小脸显得更莹白了几分,带着几分病气。
李月秋蓦的瘫坐在地上,手中镜子滑落,颊边不禁滚下泪来,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团成小小的一团,像是朵沾满水珠的花儿,轻轻一折就能折枝,脆弱不堪。
……80年这会,她刚满十七岁,容貌未毁,日子过的娇气。
好一会李月秋擦了擦眼睛,柔嫩的眼角被擦的泛起了桃粉色的殷红,比花瓣都艳上几分,她站了起来,干净黑亮的眼眸中闪着光亮,她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放着的文工团报名表,上面填写的密密麻麻没一点遗漏,被她揉成一团扔进放垃圾的竹栅栏桶里。
做完这些她往身上添了件衣服,把自己捂的暖些,十七岁的她现在寄住在小叔李安国家中,最近因为天气冷,着了凉,喝了一碗用野紫苏和生姜熬煮的偏方草药,稀里糊涂的烧了一夜睡的迷迷糊糊,隔天倒也好了。
外面的雨沥沥淅淅渐停,不过下了好几天的雨,地上积水不好走路,她从床底拖出一个陈旧的木头大箱子,翻出一双黑色胶鞋换上后才打开门,空气冷飕飕的,她紧了紧衣裳领子下楼,脚步都带着雀跃。
李安国在附近的暖瓶厂上班,他干的年岁久,会说话和领导关系处的好,结婚立马就分到了一处上下两层的平房,还带一个小院子。
这个时候家里没人,她寻着记忆走到拐角处的厨房,灶台隐约还透着点火炭的余热,旁边的碗柜上着锁,到处收拾的干净,房梁悬挂着的篮子里倒是有东西,但只是几个出了绿芽的大蒜,除此外整个厨房别说吃的,连一只多余的碗都找不到。
李月秋盖上灶台上空空如也的铁锅,眼睛望向外面院子苹果树上挂着的苹果,微红半青,形状不圆歪向一边,在雨水了滚了几天,皮瓤上挂着晶莹的雨滴,油光明亮。
“月秋!”
爽朗的声音乍的从门口传来,随即又响起了“咣咣咣”的拍门声,“月秋,我大有,你在不在?”
李月秋忙小跑着去开门。
“嘿哩,就想你可能还没出门,我刚拉完货要去肉联厂那边,雨天走路不好走,上来,我顺路拉你过去!”门口一辆三轮自行车的主人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长得浓眉大眼,他戴着雨帽,披着棕苞树叶织成的蓑衣一身水汽,脚上的一双草鞋泞泥,石林县现在的道路几乎都是泥土地,下雨踩一脚就会沾一层黏哒哒的泥,不知道他走街串巷走了多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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