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倾再一次醒来时,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地下室。
他分不清自己刚刚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因为绝对的黑暗让他丧失了对时间的判断力,饥饿与缺水让他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
他轻轻挥了挥手臂,听到了一阵金属链索哗啦啦的声音,那个男人果然说到做到,他说过自己如果再次逃跑,就会用链子把他锁起来。
这是原倾被带到这里后,第五次反抗失败。
他已经濒临奔溃。
那天是他参演的第一部电影的杀青宴,很多媒体到场,他当众宣布要去英国半年研修演技,整个娱乐圈一片哗然,几乎不到一个小时,这条消息就占据了各娱乐门户网站的头条。
原倾有这样的资本。他是学古典舞出身,十四岁就跟随着国内顶级的团队世界巡演,精致的五官、独特的气质和精湛的舞蹈,让他初次登台就名声大噪。各大顶尖娱乐公司都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他却不为所动,在舞台上一直待到十八岁才退役,去了爸爸朋友做经纪人的一家娱乐公司。
当上帝宠爱一个人时,全世界都恨不得把最美好的事物都捧到他面前。被称为“整个娱乐圈都在等他长大”的少年按照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进大众视野,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却总是格外垂青他。他认真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在刚刚结束拍摄的这部古装电影里,他饰演的只是男主角短暂的年轻时期。已经二十一岁的原倾身上,有着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独特气息,古装扮相配上他古典的五官简直相得益彰。作为电影中倒叙的一段“回忆”,原倾的台词并不多,可哪怕他只是不言不语地在镜头里坐着,也是一眼望去,万物不及。
所有人都对他惊为天人,只有他知道,他的演技还不够。他的生活太过平和平顺,从未有过挫折阴霾,有些情绪他虽然理解,但诉诸表演还是欠了火候。
幸而他的经纪人也是他父辈认识多年的朋友,并没有急功近利地拿他当摇钱树,也不反对他想去进修表演的决定。
只是,他没想到,那天清晨在去机场的路上,会出了一个剐蹭的小车祸。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车祸是人为预谋的。
下车查看情况的司机忽然倒了下去,他虽然已经感到疑惑却还是没有警觉起来,因为“好心”搀扶司机走到车窗边敲了敲玻璃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教养良好、正直有礼。
然后这个男人用一块掺了乙醚的手帕让他失去了意识。
他第一次醒来时,是在别墅房间的大床上,衣着完好、身无损伤。除了有些头疼和腿脚发软外,并没有其他不适之处。床头柜上有风格简约的夜光万年历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他去机场的第二天上午9点。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人看守他,只有床头柜旁有一张便签,上面是很漂亮的手写字:“不要试图逃跑。”
这么儿戏的手法简直令原倾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整蛊的真人秀。但是之前的车祸太过逼真,再敢玩的节目组也不可能真用药物迷昏嘉宾,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在确认房间门被反锁,但是这位于二楼的房间窗户却没有关紧后,他果断地将床单、被罩、窗帘都收集起来,拧成一股绳,像之前学过的消防演习知识那般,打算从床头悬绳而下。
事实上,他已经快要成功了,在他的双脚离地面就差半米左右的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从窗户那儿探出半个身子来:“原倾,你实在不听话。”
来不及去细究为什么对方的口气毫不急迫,原倾跳落地上朝着远处狂奔。
他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却看到那个年轻人依旧站在窗口望着他,似乎没有打算追着他抓他回去。可是很快,只见对方抬起手,手中握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他的心中不由大惊,对方有枪!
而后,他的后背处猛地一疼,他只来得及奇怪为什么这枪伤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疼,就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原来那是麻醉枪。
他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晌午九十点钟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却只能心底发寒,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个年轻的绑匪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身边。
“原倾,我原本想给你一些有限的自由的。”对方蹲在了他的身边,语气有些可惜,“既然你不听话,那么这份自由我就收回了。”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等到原倾再次醒来后才明白。他依旧躺在那张大床上,脖子上被戴上了一只黑色的金属项圈。
“你可以在这个房间里活动,一旦踏出房门半步,项圈就会自动发出可以让你昏迷的电击。”年轻人坐在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对原倾说。
“我……”原倾瞥了一眼电子钟,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七点了。近叁十个小时滴水未沾,颗粒未进,他现在不光饥肠辘辘,连嗓子也干得冒烟。
“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他声音嘶哑地问。
他很快获得了一杯用硅胶水杯盛的温开水。
几乎一口气将水全部喝完,原倾这才问:“你想要什么?钱?”之所以问得不确定,是因为拥有这样一幢别墅的人,按理并不缺钱。
“我想要的……”年轻人顿了顿,笑得依旧十分温和,“你以后就知道了。”
原倾却心中一沉,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就只有是为他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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