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听完她的愣了一刹,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浸玉姑娘这话倒是让我听不明白了,渝家……我家里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死光了,如何能与林粤结仇?”
“那是更早的事情,恐怕那时你还只是个不记事的孩子,”
浸玉摇了摇头,眼里又多了几分怜惜,渝棠被穆京宸悉心照料大半年才养出光润气色,所以浸玉一直以为他是哪家锦衣玉食的富养少爷,
“我被老爷买入林家足有九年,老爷容我爱我并非虚情假意,但迟迟未提过要将我明媒正娶为正妻,因为老爷年轻时与发妻伉俪情深,发过誓此生只娶她一人……我一直以为大夫人是死于意外,直到家中一直跟着老爷的老人与我说了当年真相,我才知道,老爷年轻时一直跟着一位渝姓商人做事,也是通过那位渝老板和大夫人相识的。”
浸玉声音细软温糯,讲起往事如同唱响了一展戏折,让渝棠有一瞬间还以为浸玉在讲什么与他毫不相干的绮丽故事,还以为浸玉话中的“渝老板”是什么话本里罪不可赦的坏人,而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慈爱温韧的父亲。
“渝老板本该是老爷的恩人,直到有一年暴雪封城,又逢大夫人难产,老爷踏雪跑到渝家去求渝老板将府上家医借来给大夫人看病,可老爷磕破了脑袋渝老板都没有开门,这一拖,才导致大夫人难产而死,这件事也成了老爷的心病,老爷到现在……都再无子嗣。”
浸玉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原本不该多言,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渝棠正眼看着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就卸掉了戒备。
可渝棠并没有为她绘声绘色的讲述所打动,他张了张口,半晌只是冷嘲了一句,“好一个伉俪情深”。
浸玉不解,渝棠也不因为她的无知和冤枉而生气。林粤的那位发妻他也是认得的,早年是他母亲身边的一个丫鬟,后来和林粤看对了眼,只不过之后的故事并不像浸玉讲得这般深情悲恸,反而总能听到林粤家暴的传闻。
至于所谓的暴雪难产,如果渝棠没有记错,那是林粤酒后又对怀孕的妻子大打出手,打得人昏厥见血了才慌着来向渝郑楼求救,只是林粤怕渝郑楼说教他,因此说得含糊不清,隐瞒了妻子已经濒死的真相,只说是发烧。
渝郑楼一直想让他改掉打人的陋习,本想借此机会让林粤长个教训,才迟迟没让人开门,等第二天一早派人去看时,只见到一席白缟。
渝棠想,他父亲终究是心怀愧疚,否则也不会对林粤格外宽容,纵容到林粤敢对他们全家痛下杀手。
而林粤坏事做尽,迟迟不再娶妻的原因恐怕也不是为了悼念亡魂,而只是为了让他人以为他深情难覆,为了求一心安。
“我知道这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但……但我是老爷的人,自然不能……”
“他若真的专情,怎会再养妾室。”
渝棠打断浸玉,语气平淡,短短一句反问让浸玉哑口无言,四肢生寒。
这道理她又是如何不懂,只是一个没名分的深闺妇人哪里敢有更多奢求,又如何敢用无妄的质疑去打破来之不易的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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