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画缩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剑衣轻咬着发白的唇,缓缓抬起头来。她的额头光滑略嫌开阔,眉如远山带着些隐约的锋锐棱角,眼睛虽不大却很有神采,不是个绝色的,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秀丽风姿,像是风中的韧竹,山中烂漫的野菊,无论何时都透出倔强的生命力。
是自己当年喜好的口味,是那种曾让他恨不得占据全部,再亲手一点一点毁掉的,饱含生命力、却又脆弱无比的美丽。大约当年的剑衣也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坚强,落入他手中的时日太短,短到他记不清这张美丽的容颜,只有那惨烈而恐怖的死状一直深深刻在了脑海里,而剑衣这个他曾经试图抹去的名字,在来日大难之时,被人一遍又一遍缠绵入骨又憎恨绝望地在他耳边提起,而伴随着这一切的,总是惨烈到难以言表的酷刑。
“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厉弦恍惚地挥挥手,看着入画和剑衣偷偷松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般起身迅速退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些奴婢心目中,也许他这公子爷比吃人的恶虎更恐怖——前世的他也确实曾经吞噬了许多条鲜活的生命,直至恶贯满盈。
第3章 父子
厉弦抬步在琼园漫走,远处俏然侍立的丫鬟们一动也不敢乱动,更不敢躲避公子爷的视线,噤声悄立,只恨不得这一刻能缩身成蚊蚁,入不得公子爷的眼。年少多金有权有势的郎君固然好,只是若这郎君性事酷虐,视人命如草芥,动则得咎,一时的锦衣玉食却要一条小命来换,丫鬟们还是舍不得自家青春年少的贱命一条。
厉弦也不以为意,多活了一世,人心冷暖早已尝尽,今日果昨日因,也没什么好说。只是为了这一世逍遥快活,他这真小人大恶人,也只得学学伪君子假道学了,草芥再是低贱,若是肆无忌惮地践踏,反噬之残酷他早已尝够。
琼园曾是母亲郑氏当年甚爱之处,也是厉昭初登丞相高位,移居此处时特地修建的。
为了慰藉郑氏的思乡之情,厉相使人仿着郑氏旧邸的江南园林景致,在园中堆翠叠峦,又寻奇石异草移栽园中,更引活水一泉入澄湖,湖中栽了一片御赐南国进献的紫心莲,夏日夜晚坐在湖边晚香亭中,清幽如梦的莲香阵阵透来,湖中星星点点紫色的睡莲在灯火映照之下,美如仙境。
当年母亲沉疴不起之时,却还常常执意让人抬着躺椅置于晚香亭中,静静望着澄湖,枯瘦的脸上一片平静,连寂寥都不再有。
厉弦虽然喜爱美色,却不爱身边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腻腻歪歪,后院里虽然收藏着他自成人起收集的诸多美人,敢在他面前争宠献媚的却一个皆无,想想也无趣,真不知当时怎么就好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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