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擦完手将毛巾扔进水盆,牵着她的手坐在桌边:“我刚接手允相事情千头万绪,不可能天天都有空陪你吃饭,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管我。”
瑟曼丽柔柔的靠在他肩上,羞声道:“没关系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
见劝不动云开也没继续劝,正好饭菜上桌,婢女盛了饭,他便端起碗吃了起来。
瑟曼丽给他夹了一筷凉拌鸡丝,忽然问起狸奴来:“怎么不见你从暹罗带回来的那只猫,我平日闲来无事,逗逗猫能打发点时间。”
她冷不丁问起狸奴云开先是一怔,继而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叁姐觉得寂寞,抱去养了。你若是喜欢我另外给你找一只。”
瑟曼丽觉得稀奇,云开什么时候和他叁姐这么好了?自己最宝贝的猫说给就给了。
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和叁小姐一个寡妇争东西,笑了笑道:“那你可得给我挑只漂亮的。”
饭还没吃完,俸小赛便站在门帘后禀报,头人们已经在书房外面候着了。
云开推开吃了一半的饭碗,拿帕子擦擦嘴准备要走,被瑟曼丽按住手腕抱怨道:“怎么连饭都吃不安生?你吃饱了再走,让他们等一下又能怎样?一个、二个的规矩都没有,谁会在午饭时间找上门,又不是要饭的?”
门外的俸小赛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晒笑:太太,可不兴这么说你的恩人们。要不是那帮人兴风作浪,你今天也不能站在这里骂他们。
云开拍拍她的手劝道:“肯定是有急事他们才会这时候上门 ,你接着吃,我先去书房。”
说完起身掀了帘子和俸小赛一起往书房去。
路上他问俸小赛:“都来了,一个不少?”
俸小赛点头道:“先前和汀来太爷勾连那几个人全都来了。”
书房是重地,没有云开发话谁也不敢进,一群头人站在门口晒出一身油汗。但他们谁都不抱怨,心里盘算着呆会上、下岗圈头人打头阵,他们怎么助威逼着云开把鸦片生意分出来。这事现在不办,等以后他羽翼丰满就更没戏。这些年他们罕家靠着这门生意赚了不少,却连点骨头都不舍不得分给勐圈舔舔,众人心里早就不平了。若今天罕云开还敢拿借口搪塞,那就休怪他们无情了。
看到云开来到,围在书房外的人群自动给他让了条路,云开看看这些人热得满头大汗故作不悦的呵斥俸小赛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让头人们在外面晒太阳?不会先把人迎进去看茶么?”
俸小赛把腰一弯,为难道:“我也知道委屈各位头人了,可您不发话,是万万不能把人放进书房的,这是老土司立下的规矩。头人们都是讲规矩的人,他们会理解的。”
你们不是拿规矩来逼我么?那从今以后我就只讲规矩,不讲人情。
进了书房下人端上解渴的茶,上岗圈头人顾不得先喝一口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想出法子救我们了?”
云开用盖子撇折茶碗里的浮末,不紧不慢的先喝一口茶后才道:“我知道你们所求为何,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我有两个条件。”
没想到云开这么干脆,众人对他提的条件反而惶恐起来了。罕云开现在心里恨毒了他们,这两个条件怕不简单。
上岗圈头人老神在在,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曼声道:“哦,那就请老爷说说是那两个条件?我们比不得土司府家大业大,也不知道付不付得起!”
云开将茶盏搁在桌上,笑得和煦:“你们放心,不要你们杀人放火,也不要你们卖儿卖女。自小太太就教导我要以和为贵,要仁爱百姓。我既然当了召片领,就不能看着我的子民受苦。”说完他苦叹一声:“兰家走了,鸦片生意的好几条线就断了,你们若是想做,我手头还剩的这几条线一条不留,全给你们做。”
说到兰家,在座的都忍不住眉毛一跳。下岗圈头人最是沉不住气,挨了云开两把软刀子后忍不住道:“那老爷您倒是说明白了,要让我们干什么?”
云开一挥手,俸小赛便遣退了服侍的下人。自己也关上书房们守在门口。
云开抚着拇指的扳指,悠然道:“这第一件事嘛,你们干得驾轻就熟。让汀来太爷下勐圈去吧!他都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太爷了,还在官衙领着闲职混日子。没考虑过叔叔荣老的事,是我这个做侄子的不孝呀!”
没想到罕云开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汀来太爷,众人难免有些心虚。兔死狐悲,汀来太爷落了马,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山岗圈头人摸着胡须点头赞同道:“您说得对,按规矩汀来太爷是可以做一勐的主人的。”
见上岗圈头人识趣云开很满意:“这第二件事嘛,你们走鸦片的利润得上四成税。”
听见要上税,还四成这么多,头人们顿时炸锅了。汀来太爷撵了也就撵了,反正是他们姓罕的自己的事。可上税可是真金白银的要往他们兜里掏呀!
听他们抱怨云开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端起茶盏吹着热茶。
“老爷,这四成的税会不会太多了?大家本来就是快没饭吃了才求到您这来。您开开恩,少收一点,让大家都有个活路。”
对于上岗圈头人的态度云开还是很赞赏的。这才是谈生意的样子呀!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光知道叫嚷有什么用?
他笑眯眯道:“也是,大家都有得赚这门生意才能继续做下去。那就减一成,叁成吧!”
众人还是觉得太高了。上岗圈头人大剌剌道:“老爷您家在这生意上赚了不少,何必跟我们争这一文两文的。”
云开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众人顿时噤了声。云开冷冷的扫了他们一圈,冷笑道:“缅宁的驻军长官来庆贺我婚事的时候也顺口问了我这件事,他给我的条件是五五开。你们若是嫌我抽的多,那就自便。这生意我和军队做算了。”
听见军队也盯着这块肉众人更犹豫了,跟军队抢生意,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送走这群人后,云开又吩咐俸小赛:“让你阿爸去账房支些钱,多请这几位头人喝几次酒。再顺便告诉他们,咱们府上靠着鸦片生意挣了多少家业。”
俸小赛犹豫道:“您要的税这么高,又抬出缅宁驻军,他们怕是不敢染指这门生意了。”
云开微笑道:“我这是给他们机会呢!要是真怕死从此老实了,那我就饶了他们。但要是被猪油蒙住了心,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双手背于身后,看着澄净的天空悠然道:“但我赌他们,全都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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