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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微妙吧。”

他说。

直到那辆公交车到终点站前,陈述厌都没明白这个微妙是什么意思。

直到车到了终点站,广播说“终点站‘北郊坟场’已到站”。

直到徐凉云牵着他走进坟场里,走到一座摆放着黑白遗照的墓碑跟前。

墓碑是黑的,比其他的更大一些,也更气派些。碑上写着徐一灼,上方是烈士二字,两侧是两排题字,写着“烈士为民永生悼念,钢铁之躯挡火抗炎”,碑中央还有一张遗照,碑前铺着黑色的布。

遗照里的人是个器宇轩昂的警察,笑起来的样子和徐凉云很像。

陈述厌说不出话。

他看着墓碑。墓碑上还有很多小字,写着他的生平。

徐一灼死在十四年前。

陈述厌那时脑子很乱,使劲捋了好半天,才捋出来徐凉云那年大约才七八岁。

徐凉云蹲下去,把在坟场门口附近买来的白菊放到墓碑前。

“我爸为了救人死的。”他说,“十四年前,有家银行被抢劫,抢劫犯没说自己留了炸.弹在银行里,是我爸突然发现的。那时候还在给人质解绑,大厅里很多人,可倒计时就剩半分钟不到,大家都来不及跑,所以他喊了一嗓子以后,就抱着炸.弹反方向跑进银行里……银行金库大,他想着扔进去就行,能挡一下爆炸冲击。”

“……结果他没来得及。刚扔进去,那破东西刚一离手……”

徐凉云说完,便低下了头,不再往下说了。大概是说不下去了,也可能是不想再说。

他蹲在墓前沉默几许。

那时是深秋,有风吹来秋天的干枯气息,凉得人喉咙发干,连徐凉云的背影看起来都很寂寥。

陈述厌站在徐凉云身后,默了片刻,跟着走上前,在徐凉云旁边慢慢蹲了下去。

陈述厌一过来,徐凉云就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遗像。

徐凉云说:“爸,这是我男朋友。”

二月的北郊坟场比记忆中更冷。

两人手牵着手,各自手里拿着两束花,走在路上。

他们走到徐凉云父亲的墓前。

这座碑还是和陈述厌记忆里一样。黑白遗像上,徐一灼的笑也还是那么像徐凉云,笑得有如烈阳。

徐凉云蹲下去,把白菊放到墓前,声音闷闷:“爸。”

冬日的风更寒更冽,冷如刮骨,话出口的一瞬间,就被风刮成了一片悠悠白气。

陈述厌也蹲下去,跟着把手中的一束花放到墓前,留了一束花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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