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花银子哪儿有将这些水和气直接放出来方便容易,他们省了好大一笔钱。”
“可既然那些水和气贻害无穷,他们自己也在落桑逃不过病害。”乐则柔教她凡事想利弊,乐嗣令想来想去,“东神家族这么做唯一好处就是省银子,日后子孙都要遭殃,还冒着得罪大宁的风险,根本不值。”
“东神家族定居在落桑东部,高塔在落桑之西,他们所居之地上风上水,顾虑小些。况且他们有钱哪里住不得,他们可以搬到大宁或者暹罗居住,逃得远远的就是。永远不用替有钱有权的人忧心。”
“而且,”乐则柔指节敲敲桌面,若有所指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得罪大宁呢?”
乐嗣令愣了。
她念书只知道落桑弹丸之地,时常派人来大宁学习礼仪文化,从没想过它竟有敢挑衅大宁的一天。
马车过了一道坎儿,琉璃灯中淡黄色烛火跳了一下,看不清乐则柔眼底嘲讽是不是幻觉,她仔细跟乐嗣令讲:“ 落桑从高宗皇帝的时候就开始派使者来大宁学习制度和技术,后来经过一系列制度改革,国力日渐兴盛。
而大宁这几年一分为三,江南江北对峙,江南世家各自经营无暇顾及落桑,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时候,排水入海未必不是它在试探大宁的底线和国力。”
从大宁学了那么多之后反过来刺大宁一刀,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掀桌。
乐嗣令憋了许久,恨声说:“落桑人真不是好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她小脸儿涨红,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怒火,在昏暗的轿子里亮极了,乐则柔牵过她的手,把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舒展开。
“错的是东神家族,和助纣为虐唯利是图的落桑朝廷。他们国民吃鱼吃水,以捕鱼为生,但凡他们真的有半丝顾虑,都不会将那些水倾注出来。
权贵可以喝重重净化的水,甚至可以从咱们这里运水来喝,但是平民可没这个本事,我们尚且忧心受害,那些平民合该更怕才对。”
“无论什么国都有败类,我们不要把东神家族罪孽安到整个落桑国上去”
乐嗣令皱皱鼻子不置可否,她仍觉得自己说的不算错,只是不反驳。
陆衡和乐嗣令看法很像。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落桑屁大点儿地儿怎么这么多妖魔鬼怪闹事儿?”
外面大槐树上知了吱吱哇哇叫唤,陆衡拿着把大蒲扇呼啦啦扇风,汗顺着脖子流,六部尚书和宰相乐成齐聚务政堂议论落桑的事儿,一人一把太师椅坐着,数陆衡嗓门儿最大,脖子上和脸上的肉随他说话一抖一抖的。
“这回他们就打咱们脸来了,要是放过去,下回他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有人应和,“不仅是大宁颜面,此举牵扯万千民性命和生计,一旦污水流入海域,大宁沿海渔民必受灾殃,连江宁也未必能幸免,家国一体,决不能坐视落桑排水入海。”
乐成坐在上首太师椅,背后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两条及地大篆墨书,他不紧不慢开口,“落桑皇帝还没出声,不妨再耐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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