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手,他别的地方也不体面,非得痛快沐浴一番才肯上药。
泼出去的水都是淡红色。
第二日,安止两手拿纱布裹了一层,站在撷芳殿外面时还在盘算着如何说六皇子妃的事儿。
一个挺拔的少年站在花梨大案前临帖,他身量颇高,长眉入鬓,杏黄螭龙盘踞着靛蓝圆领长袍,似要飞腾而出。
此时阳光正好,从窗棂斜射进来,越发衬得少年龙章凤姿,丰神如玉。
安止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进去,接过小内侍的墨条在一旁研墨。
六皇子临了一幅乞米帖才撂下笔,问他:“怎么样?”
安止跪在地上,把事情仔仔细细说清楚,只略过高子义在乐家做事,末了磕了个头。
“殿下,小的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六皇子倒是并不意外,由小内侍服侍着净手,“起来吧,说说高子义这人。”
安止方才研墨,手上伤口绷开了,碍贵人的眼就不伸手了。
看小内侍取来巾帕为六皇子擦手,他斟酌着说:“高先生此人颇有几分文人傲气,才学想必也不俗。”
傲气,那就是要六皇子亲自去请。既然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六皇子也不介意给他这个面子。
他笑得畅快,长眉下一双凤眼闪烁着精光。
“高子义是本朝第四个连中三元的人,也是头一个寒门会元。当年郑相说他五百年内绝无来者,这样的人,不傲气就怪了。”
安止这一趟能找着人下落就是好事儿,六皇子根本没想他们把人请过来。
不光文人喜欢,上位者也喜欢三顾茅庐的佳话。
六皇子让他继续说高子义,安止想想,说:“小的这次出去,知道他当初为什么没参加殿试了,他是断袖。”
这倒出乎六皇子意料,他饶有兴致地听着。
“小的去他老家打听,他们同村的人都知道此事。当初他在老家县城念书时颇受一个酒楼伙计照顾,等高先生考中举人就将伙计身契赎出来,跟家里说是买了个人伺候他。
上京考贡生时,被人瞧出了首尾。”
说到这儿,安止也不由感慨,“高先生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如果当时死不承认也就罢了,但他认下来两人是夫妻,为此连殿试都没参加。
后来他隐姓埋名,守着那伙计在苏州开了间书画铺子,前年那伙计没了,他才回了湖州。”
至情至性,长相厮守,六皇子不由想到了自身,煊赫皇家又如何,依然求不得。他沉默许久后笑笑,眉宇间一片沉郁。
“也好,这种人用起来也放心些。”
安止又说:“此去湖州还有一喜,卢正清有个表弟,名叫张崇,在湖州强买了不少产业。”
说完,他与六皇子对视一眼,六皇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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