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梢眼凌厉,乐则柔被他看得心里发瘆。
她立刻推翻了之前的猜测,这人绝不止二十岁,那双眼睛如无波古井,是垂暮老者才会有的眼神。
闻说天山有什么功法能令人永葆青春,这人说不定就是修了奇功。
可一个神神秘秘毫无印象的奇人,为什么救她呢?她心里打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勉强挤出笑来,“今日多谢义士救命之恩,您可是与我父乐六爷有旧?小女无知,若有唐突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
瘦竹竿倏忽一笑,调转视线不再看她,嘲讽地说:“你个妇人,安生在后院呆着不好吗?何必出来惹是生非。”
乐则柔很久没有听这种话了,至少三年之内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过。但这人刚救了她的命,说两句就说两句吧。再说她还指望人家把她送回家呢。
她不言语,也不反驳,只到一边绷着脸笑。
风过,几片柳叶落下,落在那人的肩膀,如同他身上生长的竹叶。
乐则柔想起了什么,赶紧对瘦竹竿说:“前辈,我将您背上的镖拔掉吧,还有您刚才是不是被那刀伤了,我一并包扎起来。”
刀伤还在其次,赵粉的桃花镖刁钻厉害,人越动,暗器入着越深,她得赶紧帮他取出来。
瘦竹竿忽而很玩味地盯着乐则柔,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顶着令她头皮发麻的视线,赔笑说:“我丫鬟也是护主心切,您不要怪她,等到了家里我让她给您赔罪。”
“你想什么呢?”
瘦竹竿冷冷地看她一眼,语气很差近乎斥责,“荒郊野林,孤男寡女。你不躲我远点也就罢了,还要将我后背的镖拔了,男女大防都学哪儿去了?乐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乐则柔被他臊得脸通红,“不是,你不是坏人……”
他要是想对她做什么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人救了自己却恶声恶气,乐则柔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这个态度反而令她更放心了。
瘦竹竿并不理会她千般思量,见她这口气喘过来,便扶着树起身,不耐道:“行了,你说个地方,我把你送过去。”
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不能回乐家巷的,乐则柔给他指路到附近一个庄子上去。
这回瘦竹竿倒没有将她大头朝下扛在肩上,而是打横抱起。
乐则柔说自己能走,想挣下来。
瘦竹竿抱她紧了紧,烦躁地说:“哪那么多穷讲究?你老实呆着,你丈夫还不许人救你不成。”
乐则柔自然知道生死关头顾不上这些,但这人刚才说她不知男女大防,现在又说她穷讲究。
她怎么说都是错,索性紧紧闭上了嘴,不讨人嫌。
但她又实在不服,过会儿弱声说:“外子人很好……”
多少人一生能遇见个救命的傻小子呢?林彦安傻乎乎一跳,乐则柔愿意说他一辈子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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