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是在救人,这里是龙潭虎穴。
这个小学弟手无缚鸡之力,还好他今天心血来潮跟了过来,否则还不知道要酿成怎样的悲剧。
最后的门居然落了锁,宁逾神色也很崩溃,沈浮桥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先将宁逾放了下去,这里没法用巧劲,他便只能完全用肌肉的力量拼尽全力撞击着铁门。那一声声血肉受痛的响动像是砸在了宁逾心上,铁门外的月光照进来,像是细盐洒在沈浮桥血淋淋的伤口,宁逾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两人的目光就那样猝然地交汇了,宁逾抿紧了唇,跟着沈浮桥一起撞那扇铁门,他身板看起来瘦弱,撞门的力度却一点也不小,身上的淤伤也落得瓷实。不过那铁门已经被沈浮桥撞得摇摇欲坠,没几下便轰然倒了。
后面的保卫人员拿着棍子追了上来,沈浮桥感觉到自己淌着血的手被人轻轻拉住了,他知道那是宁逾的手,骨节分明,带着握在手心又凉又软。
他们跑进狭窄的巷道,一前一后在昏暗的夜色中没命地狂奔,沈浮桥看见宁逾张扬的长发在眼前起伏舞动,无端生出了一股想要伸手触碰的渴望。
那是他除了少不更事的时候,第一次尝到渴望的滋味。
背后是恶毒而嘈杂的咒骂,前方是清亮皎洁的月光,沈浮桥这才发现这条巷道是那么短,像是几步路就到了头。
“咳咳咳!!咳咳……”
一跑出巷道,宁逾就双腿失力地想要跪下去,被沈浮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腰,勉强架了起来。他在沈浮桥怀里剧烈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长发垂下去遮住了脸,沈浮桥没办法看到他过于平静的神情,只以为他是惊吓过度后又精疲力尽,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了。
“同学,你还好吗?”手下触感冰凉,不似活人的温热,沈浮桥却被烫伤一般,不知道手该往哪放,“如果没有其它事就先回家吧。”
宁逾僵了一下,明明咳得那么厉害,抬起头时脸上还是一片惨白:“……我没有家。浮桥哥哥,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吗,我好害怕,万一他们跟着我怎么办?”
沈浮桥从来没有带外人回过家,他不喜欢与外人接触过多,更何况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他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不用担心,我可以送你到街道派出所睡一宿,很安全。今天过了你就在学校宿舍好好住着,以后兼职也找点正经的地方,多打听打听,不要轻信旁人的话。”
“……”
宁逾抿紧了唇,神色有些黯然。
“可是我受伤了,身上好痛……让我借住一晚吧,求你,睡地板也行,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
沈浮桥沉默了,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带人去医院,但他耳畔又无端响起眼前人清朗悦耳的歌声,他在灯光下,在艺术架上,在草坪间弹奏出的舒缓悠扬的旋律,以及他狂奔时晦暗而鲜明的背影……他居然难以对这个人再说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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