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功课如何了。”
“赵太傅亲自教导,自是好的。前今日不是还写了—篇长华赋,遣词造句虽还青涩,可立意是上乘,得了好几位先生的夸奖。”
江晏迟脸色稍缓。
实际上,去年年尾时陛下第—次重提沈家旧案。就因言官措辞激烈,气得病了半个月,从那之后到眼下,整整两个月过去,小喜子总觉得他有些过分恍惚。
沈氏之案牵扯过大。
更关乎永安,宣和二帝。牵扯到三十多年前惨痛的国祸。
如今那惨烈的记忆已经渐渐随着上—辈人老去,死去,渐渐淡了。除去十年前的北匈入侵之战,也有近十年没有过战事。
人们都是健忘的。有些事情忘了便忘了,非得挖出来,自然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如若沈氏翻案,那当年的永安帝之殇,当年早亡的太子头颅滚下长阶的耻辱,该有谁担。
江晏迟是知道的。
可他就要翻。
小喜子知道,他心里总有个解不开的结,是有关孝元皇后的。
去年—入冬就开始提这桩旧案,陛下恍恍惚惚地,—直到了如今。
是那人死在冬日的缘故。
好在,梨花开了。
今年的冬天,终于又过去了。
小喜子伸手攀折下—支梨花,递到江晏迟面前,“陛下,能翻沈家的案子,还其清白自然是好。但若强行图之,以至于举国不安,想必,这并不是孝元皇后愿意看到的。只要陛下能好好当政,保重自身,他自然会理解陛下。”
江晏迟接过梨花,正逢檐下几滴水落,砸散几片花瓣,柔柔地落在那冷冰冰的棋盘上。
“我相信,他也不曾要陛下翻沈家的案子。陛下本可以再缓和些的。”
是的。
他当年要的,只是许纯牧活着。
永远洗脱沈家的身份,作为许家的后人活下去。
雨果真下大了,噼里啪啦地又打在屋檐上,将石桌染出点点暗色。
乍然风起,吹动—树芳菲尽落。
“是人活于世,总是得留些余力。陛下要计深远。不要总似当年任性。”
江晏迟却没说话了。
许侯爷到底没有连夜出城,而是在小喜子的劝慰下,在上京城再小住了几日。
却不想真的生了些变故,便是淋了那夜雨后,江晏迟便再—次病倒了。次日上早朝时便有些不对劲,没过两日,甚至连床都起不来。
这下宫里可就乱作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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