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攥住了心脏,刹那间就不能呼吸。
“来,别怕,先深深吸气。”
“再呼出……对,呼出……”
‘阿歇,别看血,看我……先呼吸……’
陈医生的话语里,忽然夹杂上一句突兀的声音。
他像是忽然一下失了分寸,彻底又失去呼吸的能力。陈医生无法,只能再将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吹入屋内,他手摁着额头,低垂着头。
刚刚那是——
江晏迟的声音。
“沈小姐不用太担心。”医生推了推眼镜框,“沈先生的确是复发了,目前我也不明白为何复发。但是,他的情况已经比当年好很多了。”
“是吗。”沈音眼眶红肿着,看了一眼沈楚,再站起来跟着医生走到书桌前,仔细地问,“真的好多了吗。可是他昨天还晕倒了,就是因为在密闭空间……”
“怎么回事。陈医生,我到底怎么回事。”他打断小音的话,“为什么我的记忆不连贯,为什么我……”
“人的大脑是很精巧的。沈先生是学医的,应该也知道一些。幼年留下的心里阴影过重,大脑无法承受和调节,你的应激性创伤综合征就是一种创伤表现——沈先生的母亲自杀过两次,一次烧炭,一次割.腕。所以你对应的综合征,就是幽闭恐惧症,和惧血。这是你的大脑受伤无法自行修复产生的后遗症。”
陈医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说明,神色却并不凝重。
目光在沈楚和沈音之间来回流转。
“应激性创伤带来的,还有和你母亲当年抑郁症相似的症状——那就是对于负面情绪的阉割和压制。连带着负面情绪过盛的记忆也一并模糊化。这是你的大脑,对于情绪面临崩溃阈值时的一种自救措施。这种强制性自我阉割,除了局部记忆模糊和情绪起伏压制,还带来一种并不十分明显的症状表现,那就是情绪认知障碍。”
“什么?”
沈楚简直不敢相信,陈医生说的是自己。
“是的。患者情绪起伏常常会被强行压制打断,尤其是负面情绪。比如,被对手欺负后却不会生气,被朋友背叛后不会愤怒,错失一些机会时不会悲伤。同时,也难以对人产生情感性的依赖,期待,感动,诸如此类的一些正面情绪。”陈医生推了推鼻梁处的眼镜,“这一点,十多年前的时候你非常严重。你们老师也曾跟我反馈过,你极其不合群。行为动机也总是和寻常的孩子有所不同。但是目前来看,已经比当年好很多了。沈先生是之前在哪里做过一些心理疏导之类的吗……”
“没有,我哥哥没有做过心理疏导。”沈音似乎也觉得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医生如此详细地描述沈楚的病情,听上去并不像是轻易能病愈的样子。
可是当年的确是没有做任何心理疏导和治疗就好了。
“那就有些奇怪了。也许,是本人受到了一些超出常理范围内的刺激。喜欢,憎恶,害怕,悲伤……之类的,连续性的,长期地影响着情绪起伏,不断拔高情绪波动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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