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猛一瘸一拐走到了伏波面前,低声道:“恩公,如今船遭了劫,只能先回村,不能送你去雷州了。”
这躯壳的主人原本打算去雷州?是雷州半岛那个雷州吗?伏波面不改色:“雷州先不去了,若不麻烦,我能先在林家村住几天吗?”
这一夜,伏波在抢修之余也没闲着,打探了不少事情。这其实不是艘正经的商船,而是因朝廷赋税太重,由一个村落耗尽人力物力置办的私船,专门用来偷运货物。前段时间官兵剿匪,他们也不敢冒头,好不容易能出海了,却迎面撞上了海盗。如今她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不如先躲起来修养一段时间,林家村看来就是个合适的地方。
林猛连忙道:“只要恩公不嫌弃,只管住下便好!”
见他答得干脆,伏波微微颔首,又道:“我姓伏名波,以后也不必叫我恩公了,直接叫名字就行。”
谁料林猛不听,连连摇头:“这怎么使得?救命恩人,哪能轻慢!”
见他执拗,伏波也没坚持。林猛看了看她脸色,不由劝道:“劳累一夜,恩公不如先去休息,等到了岸我再喊你。”
一宿没睡,身上又有伤,伏波也是精疲力竭了,便点头应下。两人下了船舱,寻了一间还算干净的仓房,林猛让人取了水和干粮,又道:“那群贼子只搬了贵重的货物,还没来得及搜船,我让人找了找,这应该是你的包裹。”
说着,他递过了一个小包袱。伏波可没料到这个,伸手接过。东西不重,也不知装了些什么,不太像是为出远门准备的。
道了声谢,她转身回屋,确定没人后,立刻打开检查。包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三套衣物、梳洗用具和几块散碎银子。这真不像为出海准备的东西,伏波又仔仔细细把衣角摸了一遍,最终才从一条腰带里摸出了个缝起来的油纸包。打开一看,只见里放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封书信。
也不管信上火漆,她直接拆开扫了一遍,心中不由一叹。这是一封“托孤信”,没有落款,写信人想把女儿“月华”托付给一个名为“子欣”的晚辈,希望对方能好生照料,让她此生无忧。可能是写信人手指发颤,纸上污了几处,还隐约留下两点泪痕,能看出作为一个父亲的急切和恳求。这样一封信会缝在腰带里,意义不言而明。虽说不清楚写信人的来历,但一片爱女之心,她还是能看懂的。
可惜,他的女儿已经死在了海盗手中,换上了另一条孤魂。
心中似乎有哪处痛了起来。她也死了,若无意外,应当还有个烈士头衔。那人会为她骄傲,为她悲痛吗?还是后悔让她也参了军,就如他的以前抱怨的,“只是个丫头片子,瞎逞什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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