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一口气,将人送走之后,拿着对方返还的借据,看了大半晌,之后用火折子点燃,烧成灰烬。
虽说傅仲霖帮他出了三千两左右,但这意味的是,他手里也剩不了几个钱了——傅仲霖才不会大包大揽地送人情给他。这一点,不需谁说出来,他在嫡长子面前,总归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生长于勋贵之家四十来年,落到这个境地,他又如何能甘心?但随之发生的,是对以往不少事情的反思。
譬如晚渔面带杀气地斥责他的那些话,如今想来,何尝没有几分道理。
他,是把自己惯坏了,也是亲手把自己毁了吧?
仗着生于高门,从不知勉强自己为何物。
父母在世的时候,勉强他娶了原配,他就变着法子的想抗争,于是,见到长期温柔小意待自己的贾氏之后,便一头栽了进去。
归根结底,他是个简单的人,也想找个简单的人相伴。
很显然,原配、继室那等出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都不是简单的人,他不喜欢。
好些年里,他只喜欢贾氏那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性情。
哪成想……贾氏才是最不简单的人,背着他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
要说是她害了他,也不能够。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他那些年对贾氏的情意也不是虚情假意。
那又要怪谁?怪父母走得早?怪儿女太出色?
那就太不是人了。
要说错,错的也是他,看错了人,错付了情意。
他很用力的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唤管家和两名管事过来。不论如何,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他要问的,自然是账务。确切地说,是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银钱。
盘问一番,得出的结果是他手里还有三百余两现银,其余傅家分给他的产业的进项,要到年底才能入账,但就算是乐观估计,也就是千余两的样子。
这结果在傅驹预料之中。他还不知道他那一双儿女?他们不会让他落魄街头,却一定不会让他过得舒坦。
“那么,现在银钱吃紧,该怎么办?”傅驹问道。到此刻才发现,他对于过日子,根本是一窍不通。
管家沉吟道:“眼下自是不比以往,缩减人手、减少衣食住行的开支是当务之急。”顿了顿,又道,“外院的人好说,只需辞去一些小厮,内宅里,带来的仆妇委实多了些。”
傅驹哪里听不出管家的言下之意,沉默许久,颔首道:“内宅的人,给贾氏、晚莹各留两个大丫鬟、两个婆子即可,外院的人手,你们斟酌着减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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