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沉吟一声,忽然向窦易彬笑了,仅是挑起那双清灵的眸子,微微曲着,在一群晒得黝黑的糙男人间闪耀得宛若星辰,简直回眸一笑百媚生。引得周遭生出一瞬的寂静,不愧是当初流觞曲水收手帕收到手软的封公子。
窦易彬还是面无表情,咬下一块面饼,动作很凶,像是嚼着他的肉。
“封协领?协领?”
“嗯?”封野回过神来,是方才跟他闲谈的士兵。
封野道:“我在听,你继续讲,你那位阿娇姑娘怎样了?”
士兵的脸庞还有些许稚嫩,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眼里闪烁着在场许多人已经失去了的天真。
“临走之前,阿娇赠了我香囊,可是我不敢回应她,我爹就是死在了战场,我娘郁郁寡欢了一辈子。人人都说北疆险峻,不仅是可恨的匈奴,连那刀削的寒风都能杀死人,我怕我再也回不去了,会辜负阿娇。”
“辜负?”封野放下手中吃干净的粥完,缓缓道,“若是刚上疆场就想到怎么死,那你不如早些去投江来得快速,你心悦那人,就必须带着她的一切活下去,就算断骨抽筋也要活着回去见她,这才是不辜负。”
“在战场上,能够杀死人的从来不是敌人的刀,更不是你所说的荒谬的风,而是你自己。”
日暮已经落下,染出一种浓重的深紫色,边疆的夜空旷远而低垂,星星像是坠在深色衬布上的水珠,仿佛随时都要滴落下来。
封野抬起头,睫毛微微颤动,精神力失控后,他记不得许多事情,却对这异世界的天幕有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是一种对于孤独的敏锐,好像他曾经也在某个地方,就这么无数次地注视着相似的旷野,或许他身旁也有这么一个一直陪他说话的人,可他记不得了。
士兵问,“协领,您在看什么?”
封野思考了一瞬,玩笑深沉道,“人生。”
年轻的士兵佩服地望着封野,心道封协领悟人生参大道,懂得又多相貌又好,看来那些污蔑人的传言尽不可信。愣头青小兵已经开始死心塌地地尊敬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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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没有战事,封野因一嘴利齿,天天带着周围的士兵谈人生,从怎么追姑娘讲起,细致到挑选什么颜色的胭脂姑娘会喜欢,已经成为了四周公认的情感导师。
他带的兵都不怕他,日日训练完就围着他的营帐听他吹牛。
这天,封野坐在帐中,案几前放了一杯润口的茶水,四周围满了人。
他指尖敲了敲案几。
“孙子有三十六兵法,爱情也有三十六计,营造合适的人设就是追求姑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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