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迩一僵,转过了头去。
雪白的花海中,姬钺白披着披风,长发散落,于月下翩然而至。
回来三天,他身体未愈,但极其痛恨只能躺着的日子,所以干脆在今夜出来散散步。
此时,那双向来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眸子,正盛满了惊讶,隔着花海,愣愣地看着站在几米之外的,背好包袱,还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乔迩。
惊讶是肯定的,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她现在还处于“卧病在床”的状态。
而她此时此地的这副装束,明显就是要赶路了。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姬钺白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上前一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许动,就站在那里。”乔迩的双腿有点打颤,可是她掩饰得很好,深吸口气,指着他道:“不然,我就什么都不说,马上转身跑掉。你余毒未清,贸然跟来,不但会死得很快,也根本抓不住我。”
“……” 姬钺白果然顿住了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要去哪里?”
“没错,我是要离开岁邪台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哪里。”乔迩撇开头,低声道:“也该让真正的乔小姐归位了。”
可能上天安排她今晚遇到姬钺白,就是为了让她和他清清楚楚地告别一次吧。
姬钺白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抑制的错愕。
“姬钺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被毒液害得不能动的人只有你,我根本就不怕被蜘蛛咬,只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塌地,才假装救你。回到岁邪台后,为了不让人提防我,我才会顺水推舟地装作完全动不了。”乔迩把心一横,故意挑了些难听的话来说:“不光是今天,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在骗你,一直都在骗你!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从小和你有婚约的玉柝乔家小姐!也不是金枝玉叶!从出生起,我就只是个臭乞丐,行乞一天也要不到一个钱的那种。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到最后,乔迩已经不敢直视姬钺白受伤又震怒的表情了,心口也堵得难受。
诋毁这段关系时,受到伤害的人不仅是她一个,还有同样袒露出了真心的姬钺白。只是她必须这样说。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就不要做出一副被迫无奈的深情嘴脸,让姬钺白对她念念不忘——那样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真正的玉柝乔迩,在遇袭的那天晚上已经在马车里被人杀死了,脸被划得面目全非的姑娘才是她!我只不过是恰好路过那里,又爱慕虚荣、贪图享乐,想过上被人服侍的好日子,才会动歪脑筋,冒充成她嫁给你。”乔迩握紧了包袱的带子,盯着地面,飞快地道:“可我发现我根本过不惯这样的日子,也不想再骗人了……我帮过你,你也救了我,就算两清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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