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晖有些急促的喘了两下,几乎是在瞬间就反握住了她的手,但他依旧低着头。
“琼州……一定要回去吗?”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说这话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可是当他展开那封信的时候,当年的一切便又不自觉的展开在他的脑子里。他忘不了那天在城墙之上,他射出的那一箭。
梁宇的临死前的脸在他眼前拼命放大,可那还能称得上是一张脸吗,那双眼睛里满是猩红的血丝,因为疼痛而留下的泪水兑着血爬满了他的面庞。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几乎已经全白了,他没了一只手,远远望过去,还能看到暗红色的切面。没有人捆住他的腿,他却像是一只木偶一般被吊着。是因为他的的腿早就断了,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看到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他是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吗,你为什么不救我?
……
我不是故意不救你,我只是救不了你。
我只是没办法了。
……
到最后,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雁北退兵的喜讯,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城楼之上,他嗅到风中的血气,越来越浓烈。
“知樾,知樾。”
他听到有人在身后唤着自己,那声音陌生又熟悉,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原来越近,慢慢将自己包围起来。
“知樾,醒醒。”
苏晖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才从突如其来的梦魇中清醒。热酒抱着他,踮起脚凑在他耳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酒酒……”苏晖压下狂跳的心,尽量平稳的叹出一口气,低唤了声。
“知樾,琼州是一定要回去的。”热酒抱着他,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之所以辞官离家,是因为我再不想面对战争了,我觉得很害怕。”苏晖低声道,“我知道梁宇不会怪我,但这些事情单独回忆起来已是噩梦,若再和战争联系在一起,我只感到无比的害怕。”
他缓缓从热酒的怀抱中退出来,取下一直挂在腰间的短棍,展示到她的面前。
“还记得吗,我的枪很久以前就已经断了,如今我已经不会再用枪了,我也再没有办法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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