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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殿上粗略将生平讲了一遍,阎王说怨气这东西得自己个儿放下了才能消散,旁人谁也帮不了。

说完他又拿了镜子递在我脸前,我一瞧:呵,比方才那位老兄也强不到哪儿去。

阎王记档我的生平后,便赶我上去,说他忙得很,还要见见下一个怨气重的。

即使是怨气最重最可怕的厉鬼,也无法干扰到人间,顶多入个凡人梦骚扰骚扰便算了,还无法日日入梦。这世间厉鬼无数,若阎罗殿各个都管,那便没个头了。

于是一年又一年,像扶个老太婆鬼过鬼市、领迷路的小屁孩鬼回他老妈鬼那儿去、有鬼打架劝个架、替被抱团欺负的鬼打抱不平什么的这种事,不胜枚举,我全包圆,逐渐成了这一片鬼界的鬼霸,据说连阎王都在私底下称赞过我好几回:做鬼是个鬼才。

……

我就这么在鬼界四处游荡,再次见到阎王时,他语重心长地问我:怨气何时能消去一些,这些年听说我在鬼界混得风生水起,怎么怨气一点都没少?

我回他:您都不知,谁能知晓。

他叹了回气,说他很快就要退了,在退之前,就希望我能投胎,毕竟我是他这一片出了名的厉鬼钉子户。

我耸耸肩,倒不是故意为难他,是努力过了,只是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况这才几年啊。

他无法,说还有个东西要给我看。

是一段记忆,是我当年屠杀云奕家满门时的记忆。

“本是不想给你看了的,怕你看了更加不能释怀,现下我想了想,也许你就是知道得太少。”他语重心长道,“云齐啊,望你早日脱离这苦海……”

苦海?鬼霸的生涯怎么能说是苦海,我听他这话里别有深意,可一时想着那段记忆,也就没搭茬。

那日我杀红了眼,竟没注意到云奕家里有人使着外门功法。

也就是说,那幕后主使便是用着那样功法的人,在那日混入云奕家帮了忙?

我认不出那是谁家的功法,十分怪异,从未见过,也不记得是如何走出阎罗殿的,只记得同鬼市那几个看不顺眼的鬼混混打了一架,酣畅淋漓,再回神,躺在一张木床上。

我心里还有气,加上无法真正彻底地复仇,心里憋屈,便想着再去打他们一回,翻了个身,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厉鬼,需要睡觉?

这三年来,我从未睡过觉,从未感到过困顿。

那我方才是怎么醒来的?

我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感受到屁股下面久违的床板的硬度和床垫的柔软,看着自己白皙修长却布满伤痕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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