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为,只要谢小晚在望山宗,不论怎么样都是可以弥补一二的,也不至于让心境生出瑕疵。
可现在回头去看,这个想法简直就是……愚蠢。
愚蠢至极!
能够来到望山宗,是谢小晚的幸运,而不是他的。
若是谢小晚没有遇到林景行,若是林景行没有大发善心救人,若是……此番种种,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身为凡人的谢小晚都将死在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就像是幻境中发生的那样。甚至至死,少年都还心心念念那个伤了他的夫君。
想到这里,沈霁筠再也不能维持住无情无欲的心境,身体一晃,又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鲜血淋漓而下,犹如雪绽红梅。
远处,斜斜插-在霜雪中的无情剑发出了“嗡嗡”的响动,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心绪波动。
剑身微鸣,震碎了四周的霜雪,久久不能平静,亦如沈霁筠的心境。
过了半晌,平静的风雪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师兄!”
沈霁筠抬起眼皮,生生压制住了激荡的剑气,就算他的心口被剑气肆虐,脸上却依旧一片冷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师兄!”
一道火红的身影翩然而至。
姜黎安踏过地上的积雪,一甩袖就来到了沈霁筠的身旁。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面容关切,伸手想要将人扶住。
沈霁筠不动声色地避开,问:“何事?”
姜黎安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问道:“师兄,我怎么感觉你的无情道有所波动,是发生了什么吗?”
沈霁筠垂眸冷声道:“无事。”
姜黎安脱口而出:“师兄,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无事?”
昔日的云竹君端坐云巅,不染一丝尘埃,犹如神佛一般,只要一看就会令人心生畏惧。
可此时他看起来却分外的落魄,一向一丝不苟的黑发散乱了开来,插-在其中的木簪子摇摇欲坠,那一袭雅致清逸的天青色长袍更是血迹斑斑,不复往日的冷漠。
姜黎安皱起了眉头:“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霁筠却不愿多说,唇角的弧度冷硬深刻:“与你无关。”
姜黎安急急道:“怎么与我无关,我是你的师弟啊!师父仙逝以后,这世上不是你我关系最亲密了吗?”
话是这样说,可云竹君修无情道,断情绝欲,更不用说这浅薄的师兄弟之情了。
姜黎安以为这就是无情道,便止住了心中的妄念不去多求,只想以师弟的身份陪伴在左右。可偏偏,沈霁筠的身旁出现了一个凡人。
那个凡人……
姜黎安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不是那个凡人做了什么,以至于师兄的无情道不稳?若是我说,当时就应该杀了那个凡人——”
话音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沈霁筠听到这般言语,原本起伏的心绪更加压制不住,一双凤眸中满是凌厉的杀意。这目光,比周围凛冽的寒风还要刮骨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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