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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东京,过年时你说话了吗?”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戚佩玉没有兴致。

“就那一年,后来我一直陪你说话。”周广缙苦笑。

“在廊坊你也不说话。我以前逗着你说话,现在我不愿意。”

周广缙预先吩咐管家让人把炕烧得热热的。

“佩玉,你去哪儿?”

“睡觉!”

怪不得她吃完饭就去洗漱。“过年要守夜,佩玉。”

“我困!”她径直去卧房。

周广缙跟过去,“那我们在这里守夜。你累了,躺在被子里,别睡就好。”他把屋子中间的桌子、凳子推到床边,回去把果盘逐一端过来。他端着两个果盘刚要跨进卧房,灯灭了,佩玉把它熄灭了。大年夜熄灯?他端着果盘愣在门口。周广缙走进去,把果盘放到桌上,回身打开灯。

“关灯!”佩玉厉声说。

周广缙关了灯,在桌边坐下。他坐了一会儿,从果盘里摸来一个果仁在嘴里咬碎。

“别出声!我要睡觉!”戚佩玉极不耐烦。

“这是‘崩豆张’的崩豆,”过了一会儿,周广缙说,“我让人从天津捎过来的。咱们当年逛完租界分手时,你送我一大包‘崩豆张’的果仁。佩玉,你记得吗?很好吃,我当年很开心。”

周广缙在黑暗里慢慢吃着果仁,他细细回想从前的旧历年。十三岁前印象里是周天爵阴沉的脸和祖母、母亲的强颜欢笑。十三岁到十九岁是一个人的凄凉。二十岁时他和周天爵、苏氏一家一起守夜,他和他们很少说话,身边的佩玉因周天爵的频频瞩目而惴惴不安。二十一岁,他们在东京,佩玉和他相对而坐,两人话不多,他那时对佩玉板着脸。再后来便是欢笑,俏皮的佩玉总能逗得他开怀大笑。佩玉伏在他膝头上或是趴在他肩上讨他怜爱,他就把她抱进怀里。两个人的年一点也不冷清。二十九岁后,又是一个人的凄凉......

戚佩玉再没说话。

第14章 江枫老

戚佩玉的母亲因儿子们留学归来、成亲、去上海就职,人生大事均已处置妥当,心中了无牵挂,便决意离开丈夫。戚佩玉支持母亲的决定,她问母亲日后经济来源,如何安排生活。

“这一年,我攒了些钱。我出去租间房子就好,什么样的日子不是过?粗茶淡饭也比在这里舒心。”

戚佩玉知道前些年母亲手里的钱都贴补给远在海外的弟弟们。“我跟周广缙要,我们买一处房子。”

“不好吧。”

“怎么不好?他曾经吃了你那么多人参!”

“佩玉,别得理不饶人。广缙是错了,可他愿意悔改。”

“要是我错了,他会饶了我吗?”

“他们是男人,礼法都是为约束女人制定的。”她很艰难地说,“你父亲曾经求了我五年,我......我想起来很后悔。说是不在意,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的丈夫?”

“母亲......那你现在......”

“有些事情就是回不去了。”她苍凉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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