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贺顾一行人进了宫门,那朱红色、高的望不见顶的禁中大门,才再次缓缓闭合,外头的百姓却仍然聚集不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巴望着再瞧哪怕只有片刻的热闹——
贺顾却不知道后头的情形,进了宫门,他一眼便瞧见了裴昭珩和他身后跟着的几位议政阁老大人,一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回过了神,立时跪下叩首道:“臣贺顾叩见陛下,归京来迟,恭问陛下圣安。”
贺顾方才本来还叫这汴京城里的融融春意和满街芳菲弄得有些醺醺然,此刻见了这几位老大人,倒是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这一番跪礼问安,倒是从头到尾一丝不苟、丝毫不曾含糊,没有分毫居功自傲的意味,叫人半点挑不出错来。
裴昭珩道:“朕躬甚安,将军平身吧,雁陵返京路长,卿一路可好?”
几位老大人见状,都有些怔然,半晌才不约而同的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子环也就罢了,自打与陛下出了那些传闻,他是一贯装傻充愣、假作不知的,方才这番做派倒也不叫他们意外。
……可陛下往常待贺子环,优容从来甚于旁人,实在明显得很,分毫不加掩饰,叫人不多心都难,否则往日那些风言风语,也不至传的满城都是,怎么今日倒好像忽然疏远起来了?
难道他前些日子在朝会上,允了选秀充盈后宫一事,竟真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的迷途知返,愿意回到正途上,不再和贺将军整男风那档子事了?
几位老大人心里一时又喜又有些生疑,只是这三分喜意,还没等他们在怀里揣热乎,便在跟着皇帝贺顾二人进了揽政殿后,很快烟消云散了。
揽政殿贺顾也来了不止一回了,但在珩哥登基后这样与几位议政阁大臣奏事,两世来倒还是第一次。
先帝在时,这殿宇中的浓厚药味,已然一扫而空,此刻殿中萦绕在贺顾鼻翼的,却是某人身上那股一贯淡漠、似有若无、却从来不曾消失的清浅檀香味。
裴昭珩在御案前落座,又吩咐内官一一给在座诸位大臣赐了座,这才开口道:“今日正好诸卿入宫奏事,眼下事也已谈完,子环既回京来了,不若一起在朕这里吃个茶,北地战事如何,正好一道讲与几位老大人听听。”
贺顾这趟去北地,本就是奉命平乱,此刻回京来,第一件事自然便是给皇帝复命,闻言便站起身来行过礼,把这两个月在武灵府与北戎人的战况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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