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十二月中旬,年晓泉跟杨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开始专心备考。
茗桥的奶奶中途打了个电话过来,一是告诉她,家里后院的半间草房被政府看中,年后即将拆迁的事,二来,也是提醒她,近几日,年佑会去潭城参加数学比赛,顺路还给她带了些家里的腊肉土菜。
年佑是年晓泉堂叔的养子,因为堂叔四十岁生不出孩子,就从外地抱养了回来,按齿序算,是家中老三。
年佑跟年家男人不大一样,从小比较文静,极爱看书,因为成绩好,初中就被市里重点高中录取,除了节假日,平时一向在学校里吃住。
年晓泉小时候跟这个堂哥关系不错,两人都内向,经常一个坐着看书,一个坐着画画,后来长大了,虽然关系淡了些,但也比年家其他人亲近,这次年晓泉重新参加高考,报名就是年佑在学校里帮忙申请的。
年晓泉提早一天得了消息,在车站接到人,上去接过年佑手里的腊肉,笑着问他:“奶奶说,你这次参加的这个比赛,要是得了好名次,能保送清北啊。”
年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年晓泉了,此时跟在她身后低着脑袋,不禁腼腆地笑了起来,“我不去北城,我以后就在潭城读大学,放假的时候,咱们一起打工。”
年晓泉被他的话逗得一乐,佯装生气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都能被保送清北了,怎么还想着放学打工。”
年佑于是又不说话了,他本来就是旁人嘴里的书呆子,上前又把年晓泉手里的腊肉拿回来,“这个重,给我拿,你下个星期就要艺考了对不对?”
年晓泉没有多想,松开手把肉递过去,轻声答到:“嗯,是联考,虽然下个月还有学校的校考,但老师说,这次的最重要。”
年佑见状也点了点头:“我这几天要参加比赛,等我比赛完了,就陪你一起去艺考。”
年晓泉想着年佑难得来潭城一次,想了想也没反对,上了公车后,直接往车厢后面的地方走。
年佑跟在她身后,因为车上人流量大,怕年晓泉被人磕着,便抬起胳膊,把她护在了自己这一边,看向窗外,皱着眉头道:“这次你参加高考的事最好不要让老家的人知道,特别是我爸,你家这次拆迁得了钱,屋里头没个男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还想去上大学,肯定要到村里去闹。”
他的这些顾虑,年晓泉其实自从接到电话就有了。
年家的男人大多不求上进,因为生了个好地方,这两年享受着国家的扶贫政策好吃懒做,跟年晓泉家虽然早就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年晓泉家里十几年没有男人,如今突然被政府给了十几万,就像没有自保能力的孩童一夜之间身怀巨款似的,他们看着,根本不可能不眼红。
年晓泉于是抿了抿嘴巴,认真回答:“嗯,等我考大学的事都安定下来,我就把奶奶和妈妈接进城里,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国家法律明明白白写着,女孩儿也是可以继承家产的。”
年佑见年晓泉这么想,不禁放心了许多,“嗯”上一声,等把东西都送到了年晓泉住的地方,他才在公寓下面默默看了许久,然后自己坐着车子回了学校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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