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虽然一直想再见昼一面,但并不想以这种颜面扫地的方式见面——虽然他在昼面前早就没什么颜面可言。
黎的帽子掉在一旁,他胡乱抓了抓明显蓬松的头发,挤出一个笑容:“好巧啊,昼大人。”
散漫的语气就像是晨起散步时偶然相遇。
他那年代久远的扫帚尾巴被雷劈开,裂口又多了几道,像一把惨遭蹂躏的蒲扇,半边脸上糊满灰黑色的污渍,鼻尖上沾着一片落叶,原本就松软的头发彻底变成了一朵蘑菇,而他落地的位置正好有一片空隙,雨水顺着树叶落在他头顶。
黎刚遭雷击的惊吓还没完全平复,双腿无力,根本站不起来,那黑魔法师也没有扶起他的意图。
于是,黎呆坐在原地,任由雨水渐渐浇灭他头顶上的“蘑菇”,冲掉了他鼻尖的落叶,然后像水滴在荷叶上翻滚一样自黎的魔法袍上滚落——幸好魔法袍防水,不然黎就彻底成了一只落汤鸡。
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钟,昼才彻底爆发:“巧?要不是我及时关掉结界,你命都要没了,不是叫你不要随便进来吗?”
黎吸了吸鼻子,捡起帽子带回头上,一脸不服气:“一个魔法结界而已,有那么危险吗?我好歹也是个正经魔法师……”
昼看见黎帽子上补丁的痕迹,眸色暗了暗——那是在莱卡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血不小心蹭到留下的痕迹,黑魔法师的血或多或少都有些腐蚀能力,这总会引他联想起幼年时不好的回忆,而现在,他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关掉结界,又一次用鲜血在手背上画下了魔法符咒。
幸好光线足够暗,黎看不见他的血自衣袖中滴落的痕迹。
除了专职的血魔法师,需要用到鲜血画成的符咒通常属于禁断的级别,具有相当强大的破坏能力,但昼画下的血咒只针对魔法师本人有破坏力,所以还未被列为禁术——它的作用仅有一个,让魔法师的魔法炉心短暂地停止运行,切断对机体的所有魔法供给。
凛院的教师无数次告诫学员们,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不要使用这种血咒,没有魔法加持的黑魔法师往往比凡人更加孱弱,这世上有很多对黑魔法师心怀恶意的人,轻易地使用可能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而与黎重逢的短短三个月,昼已经使用两次了。
对,重逢,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斯科维奇贫民窟的街区。
把黎放在第一顺位早已是他养成多年的习惯,在黎的面前,他的手总是快过脑,大脑还没开始运转,符咒就已经画好了,或许是有更加稳妥的办法,但他根本无暇去考虑。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现在连扶起黎的力气都没有,明明黎小时候那么害怕打雷。
黎怀里还揣着一直瑟瑟发抖的鸽子,雷声带来的恐惧似乎被这一点温暖的依存冲散了,他只是受到了惊吓,摔得比较狼狈,倒没有哪里受伤,也不指望随时能让他窒息的高傲的银戒魔法师能来搭把手,短暂地平复片刻后,识趣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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