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麒不肯停,飞似的加快脚步离开了大殿。
其他人本就有不愿来的,还有左右摇摆观望事态的,此时见三大宗之一的追月山庄带头离开,而且南荣麒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提及什么就真的丢人了。
熙熙攘攘一阵之后,便有人待不住了,也纷纷献上贺礼,先后告辞。
萧倚鹤尚在沉思,面前人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个胡子半长的老道,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哪家哪门的,头晕了一会,恹恹地问:“怎么,他们都走干净了,你当真想蹭饭不成?”
话音未落,面前老道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倚鹤惊了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重新靠回了椅背上,眨了眨眼嘀咕道:“……现在磕头也这么不值钱了吗?你没有礼送也就算了,倒也不必真的磕头……”
老道仆在地上似做了一番自我斗争,胡子底下的脖颈都红了,不知究竟是恼的还是臊的。
片刻,他才抬起头来,朝雕椅上的年轻道人望去,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白里睁出了凄凄血丝,他老背一弯,万分动容地哭诉——
“剑神山之大能,我等有目共睹,此种修为是我辈万万难以匹敌的。世间纷乱倘若能得山主相助,定有希望重塑新风,望山主……”
萧倚鹤听他哭了半晌,烦躁不堪地将他打断:“有话直说。”
老道登时道:“望萧山主出手相助,救救我天台山三万民众!”
……天台山!
三万民众,三万血债。
看到此处,旧景与现实渐渐重合,重雕玉砌的大椅上那个脊背单薄的年轻人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容沉冷,仿佛一夜间褪去青涩,笼上了师尊的影子。
薛玄微从来不知,原来在人前的“萧山主”是此种模样,与记忆中潇洒自在的师兄相去甚远。毕竟师兄在他的面前,永远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能放声高歌纵情酣醉。
听罢山下失魂之事,萧倚鹤道:“所以道门以为,此种境况也应‘父债子偿’,由我一力承担。”
人间失魂数万,不论是涤荡还是禁锢,都需有人出面。此时谁做出头鸟,谁就要成为众矢之的,被百姓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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