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爸爸开车送我,到学校的时间很早。
教室里的白炽灯管开着,huáng色的课桌看起来冷冰冰的。
人少,就更显得生硬。
车廷筠已经到了,抬头看见我,挥挥手。
我连忙跑过去,还没等开口说话,车廷筠就说:作业借我。
我的身体先于大脑,递给他作业本之后,我才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写?
车廷筠头也不抬,手下笔尖动得飞快,他说:我出国了。
我这时才发现他好像晒黑了一点。
我想了想,问道:海边?
车廷筠点了点头,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作业本。
晚上放学,车廷筠的司机准时地等在校门口。
郑老师今天在等着我们,和他在一起坐着的,还有一个外国人。
他们叽里咕噜地jiāo谈了半天,一边说,那个外国人一边打量我。
他们的语速太快,说的单词又很陌生,我大半部分都听不懂,只好茫然地看着车廷筠。
车廷筠的神色却比我还奇怪,他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神qíng一点一点变得莫测,我想了半天也无法找到形容词,好像有点震惊,又好像有点挫败,很多qíng绪糅合在一起,让我觉得混乱而莫名其妙。
我不安地小声问他:车廷筠,他们在说什么?
车廷筠说:你获得了Fields Medal候选提名。
我费解地琢磨了半天,悄悄问他:提名是什么?
还没等车廷筠再说话,郑老师对我招招手,说:爱牛啊,过来过来。
我向前走了两步。
郑老师问我: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我这儿上课时做了一道题?
我摇了摇头。
郑老师似乎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你证明了一个猜想,一种全新的方式,一个全新的视角非常有启发xing,我把你的证明过程发给了我大学同学切斯特,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一边坐着的外国人,他是菲尔兹数学奖的名誉评审你获得了菲尔兹数学奖的提名。
我犹豫地重复了一遍:提名?
郑老师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爱牛啊,你不必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荣誉,菲尔兹数学奖相当于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切斯特希望能亲自指导,教授,或者说引导你,你想不想出国深造?
我有点懵,又想到车廷筠也是刚刚出国回来,我就问:要用几天?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半天没人说话。
我迷惑地看着郑老师,他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他身旁的外国人一直紧紧盯着我,灰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像旷野中的孤灯一样,深邃得有点吓人,我连忙转开视线,车廷筠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老师半晌微微叹气道:这是大事,我得叫你父母过来。郑老师转头和那个外国人又说了什么,然后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七萍啊对,是蒲爱牛的事,你和他爸爸都来我这一趟,对有事儿,好事,当然是好事,快来吧啊。
我有点紧张,悄悄拉了拉车廷筠的袖子,问他:为什么要叫我爸爸妈妈来?
车廷筠牢牢地凝视着我,却一个字也不说。
郑老师又把和我说过的同爸爸妈妈复述了一遍。
妈妈对郑老师说:他十岁还不到,出国深造是不是着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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