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屋将油纸包和一个食盒放下,慢条斯理地摆好碗筷,闲散地说起街市上谁家索饼做得好,又是谁家栗子糕的口味会和她心意,总之都是些寻常人家的小事,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有几分违和,似乎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操控权术玩弄人心,而如今沾染了这平凡的烟火气,容莺突然间反而有些不适应。
闻人湙喝完了药,继续说着一些稀疏平常的小事,容莺看着这样的他,心中觉得有些古怪,又说不出是何处古怪。直到午间许三叠来找闻人湙,在院门口大声说:“有些事现在不说往后可来不及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猛地插入她心口,搅动血肉让她疼痛难忍。
闻人湙夜里睡得很晚,早晨起得也十分早,眼下分明有疲倦的青黑之色,却又坚持不肯歇息。他不敢睡,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因此才更要抓紧一切瞬间。也是因此他这几日格外多话,只怕有些东西来不及说,日后会留下太多遗憾。
闻人湙才赶了许三叠两句,回头见容莺默不作声地低头流泪,还以为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立马询问道:“怎么哭了?”
容莺摇摇头,抬起手臂搂住他,埋头在他怀里,将他前襟都打湿了。
“我舍不得你……”她抽噎地说。
闻人湙哑然一笑,沉默片刻,只能苦笑着回应:“你这样叫我如何甘心。”
许三叠闯进来望见了二人,不满地大声说:“白简宁离开洛阳多日,很快就到长安,据说你这次有救了。”
容莺眼前一亮,正喜悦地要问,被闻人湙一句话打消:“‘有救’这样的话,许三叠说了有数十遍。”
“闻人湙你这个人不知好歹,我不也是为你着想吗?”许三叠不满。“朝中这么多事务我应付不来,那些老臣无人压制,整日在殿上吵架,三皇子都要受不住了。”
“习惯就好,不是什么大事。”闻人湙无所谓道。“我活不久,你找我也是无济于事,容恪都弑父了,还怕几个老猢狲不成,左右还要一个赵勉,掀不起什么风浪。”
“赵勉?”许三叠表情更痛苦了。“他为家族翻了案,如今大仇得报,正忙着和三公主重修旧好,据说三公主近日已经安分了,倒是也想得开,知道活着才最重要。”
“你来此到底有何事?”
“宫中请来了一位异族的神医,据说天下奇毒就没有他不会解的。你在此处多有不便,不如回宫中有个照应,也省得我们日日乘马车来烦你。”
闻人湙开口想拒绝,却被容莺一口应下,她听到神医的那刻眼中便又有了希望。哪管是真是假,她只能抱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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