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终于走出了这个家门,从和单蕊确定关系开始,他就在筹备这条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他知道严廷晔对他好,所以才会欺负他。这世上他能欺负的人不多,便只有对着这个好人挥刀了。
他收拾好了箱子,搬到了学校。
在这之前,他还和单蕊吵了一架。
单蕊要求分开,他不同意,遭到了女孩激烈的反抗:“你是不是每天脑子都只想着这种事。你可以考无数次,没有后顾之忧。但我只有一次机会。你有为我想过吗?”
“我当然为你想了!我就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能让他们把我们分开。”
“是吗?你是利用我和你爸爸对抗,还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你或许也不知道吧。”
女孩的目光太锐利,仿佛看透了他一般。
方澄恼羞成怒:“我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你爱信不信!”
单蕊见他急了,只好道:“好了好了,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就一起离开这里。别生气了,好么?”
方澄紧紧搂着她:“我爱你,你别离开我。”
单蕊摸摸他的头:“不会的。”
虽然单蕊说了不会,但是之后的日子是绝不肯联系他了。两人失去交集,又回到以往独来独往的日子。方澄住的是六人间,一半的学霸,每天暗地里较劲比着。宿舍里鸦雀无声,都是各忙各的,默默复习。上学他睡到多晚,都没有人再管。宿舍五个人愣是没一个人叫他,生生让他错过了一个上午。他不爱洗澡,不合群,吃饭也挑三拣四,没有人再跟在他身后为他操持一切。失去父亲的庇护,他仿佛弃婴一样被扔在这里,独自忍受孤独痛苦。他开始睡不着。夜里月亮的影子倾泻进来,将整个上铺笼在里面,冰凉如水。没有父亲、没有单蕊、没有方家,他紧紧贴墙靠着,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瑟缩着熬着漫长的夜晚。他害怕,他难过,他想回家。真正离开那个房子,离开他粉红色的床,才觉出黑夜之可怕。那是一只张着大嘴的兽,将他囫囵吞枣地吞了进去,嚼啊嚼啊,细碎地折磨着它;那又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海,他在水上漂啊漂,不知要漂到哪里去。
人生浮萍,毫无根蒂。
他短暂的人生里满满是被遗弃的绝望和痛苦,这些年来,也只有在严廷晔那里得到过些许温暖。如今他为了他那至高无上的爱情,也坚决抛弃了。他重又是一个人了,在凌晨的夜里,他默默地流下泪来,眼泪迅速沾湿了枕头衣襟。他想回家,想认错,想回到父亲的怀抱里去。
想叫他一声爸爸。
方澄哭了半夜,第二天依然照常上学,考试。一模过去,二模再来,誓师大会,三模的时候骄阳似火,人人都已经穿起了夏天的衣衫。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粉笔灰吃了一嘴,人人都分开来坐,没有了同桌。晚自习鼓噪着一股热风,不少女生堂而皇之地溜到操场跑步解压。他和单蕊没有再联系,即使见面也当作不识。他和家里也没有联系,严廷晔被他当胸狠狠捅进那一刀,是不肯再来的了。
他在虚空中微微张开嘴,那丝气声似是在喊一个人的昵称。
他又重新埋下头做习题去了。
严廷晔就在学校院墙外头,他并不进去,就在校门外等着。彻夜失眠熬得他精神亢奋,天不亮就等不及到校门外杵着了。等着学生们鱼贯而入,有那么一丝可能会看到方澄。每周一的升旗仪式是他最期待的日子,高三年级的学生也会在广场上听训话。密密麻麻的人,穿一样的衣服,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但严廷晔就是看到方澄了。他站在第一排,百无聊赖地发着呆,连发呆的神情他都能想象得出来。那是一种常年挂在男孩脸上的厌世忧郁,永远都不满足的。从他进严家的那一刻,他就带着这种表情,而严廷晔始终也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不满足。
夜色深了,严廷晔依旧不吃不睡守在校外。宋靖到处都找不到他,最后在学校外面才看到人。他看起来还算正常,比较冷静,只是身影几乎融入了阴暗里,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宋靖一阵头痛:“回去吧,等考完再接孩子出来。”
严廷晔答应着:“嗯。”
两人上了车,车子上了高架桥,宋靖看他也没什么毛病,就放松了警惕。昏昏沉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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