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没答,好在马车很快停下,到了一家寻常的茶庄。
茶庄里并无客人,掌柜的姓成,很年轻,专门守在柜台前,和禹回也相熟,应当是段云舟的手下。
阿瑶沉默地跟在后边,一言未发,却不知茶庄里的几个人见到自家主子竟然带了个女人过来,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禹回路上已经咂摸出了什么,给成掌柜递了个眼神示意不要多话,然后跟在阿瑶后面上了二楼的雅间。
段云舟坐在主位,禹回自然是不坐的,阿瑶也不想坐,却听段云舟道:“和我坐一起,委屈你了?”
熟悉的话熟悉的语气,阿瑶默默坐到了段云舟身边。
成掌柜对段云舟的口味最是熟悉,不到一盏茶时间就上齐了十二道菜,摆在最中间的是一道清甜的蟹酿橙。
盅盖一揭,蟹肉鲜香扑鼻而来,阿瑶却微不可察地往后一躲。
实际上,她心中也颇为无奈。
莫非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一连撞上两个她从来不碰的东西。
阿瑶忍住胃中的干呕,说:“公子,我闻不了海鲜腥味儿,可以下桌吗?”
段云舟疑惑地偏头看她,却没看出什么异常,以为她是为了不和自己坐在一起才这么说,冷哼一声,道:“随你。”
阿瑶立马站起身,感激地福了福,想要退远一点。
禹回体贴道:“姑娘大约也饿了,属下去叫人下一碗素面给您端来。”
阿瑶的确有些饿了,没推辞。
却就听到段云舟说:“不吃就滚到外面等着,莫非还指望我像戎嘉平那样怜香惜玉吗?”
第8章
阿瑶没有半分犹豫地走出雅间。
实际上,她如今好像已经习惯了段云舟的阴晴不定。
反正也没有人理会,阿瑶不好走太远,干脆破罐破摔地贴墙坐下,胳膊环住两腿,下巴搭在膝盖上。
走廊阴冷,雅间的门紧闭着,仍能隐约嗅到海腥味。
阿瑶束紧领口,勉强压下胃里泛起的恶心,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初。
她进乐舞坊学舞时才十二岁。津州官员腐败,当时的知州最好幼女。
一日,阿瑶无意间看到当时的领舞小柳被人拐了塞进轿子里,说是要买她回去做知州大人的妾,可小柳心中已有情郎,宁死不从。
结果被知州强抢,甚至毫不避讳地在舞坊大厅被人扒光。
阿瑶和其她姐妹被逼着在旁边围观,眼睁睁看到有人往小柳的身后塞了一条活鱼进去。
少女绝望的尖叫和挣扎苦求时隔多年仍在阿瑶的脑海里萦绕不散。
小柳就这样被当众折磨死,鲜血和海水混在一起,淌了满地。
直到三四天后,舞乐坊仍然充满了鱼腥味。
从那之后,阿瑶再也没吃过腥物。
也正是那天起,她才终于明白,美貌不止是利器,也是致命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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