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嫔妃可使唤的奴才是有定员的,吴尚仪把景仁宫的人员分派好,最后交给颐行和银朱一人一个大红的漆盘,吩咐:“这是康嫔娘娘和善常在受封时所需的穿着,你们千万仔细着,好生给两位主儿送过去,切不可有差错,听明白了?”
颐行和银朱蹲身道“嗻”,趁着这风和日丽,和随行的人一起,浩浩荡荡向西六宫进发。
要说长春宫,其实并不陌生,当初她们三选就在长春宫以南这一片。只不过物是人非,那个嚣张跋扈的云惠晋位成了常在,她们心里即便再瞧不上她,见了她也只能受她挤兑。
只盼着人逢喜事,善常在能像她的封号似的,起码有容人的雅量。颐行和银朱无甚可依,一切只能凭运气。
进了长春宫,银朱手上是康嫔的吉服,颐行是善常在的。银朱本想和颐行换个个儿的,但因边上有大宫女监督,这事儿断乎办不成,只好在甬路上的时候给了颐行一个鼓励的眼神,和她分头进了长春宫的主偏殿。
善常在这会儿正在屋里等得心焦,起先还有怨言,嫌尚仪局办事拖沓,可忽然见颐行手托漆盘站在门前,她的不满顿时散了,然后快活地笑了出来。
“这是谁?”善常在挪动花盘底,上前半步讥嘲,“要是没看错,这是尚家的老姑奶奶不是?这么傲气的人儿,怎么甘愿当起宫女来了?”
她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自然要迎合主子的喜好,便狗摇尾巴道:“主儿,不论她什么出身,给撂了牌子,只有当碎催的份。”
善常在那张小尖脸上浮起了一层刻薄的笑,“可不,万般皆是命,今儿还不是我为主,她为奴。”
颐行进宫之初还有一身傲骨,但在遇见那么多事之后,也学会了忍气吞声。
她还是照着宫人的规矩,给云惠行了蹲安礼,“请善常在的安。奴才奉吴尚仪之命,来给常在送吉服。今儿是常在的喜日子,万勿因奴才克撞了喜气,常在往后还要随王伴驾,步步高升呢。”
这话善常在倒是爱听的,毕竟什么都不及她顺利晋位重要。
当初在选秀之时,要说厌恶,比起尚颐行来,更让她厌恶的是银朱。如今这位尚家的金凤凰既然做小伏低给她送行头,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就饶了她吧。
一旁的宫女上前接过了托盘,善常在揭开盖布,喜滋滋地抬手抚触了一下吉服表面繁复的金银绣,一种油然的骄傲充斥了她的心头。
很多时候争个位分,也许并不是因为皇帝,而是为了延续这份荣耀体面。一个小小的常在罢了,就有如此华丽的冠服,不敢想象皇后的礼服,又是何等的辉煌不容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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