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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老夫人便知道了此事,她如今还记得她那位出身太师府的祖母是怎样一边撇着茶沫一边说她的。

我永昌伯府的姑娘,哪个不是博闻强识?芷姐儿的外家是天津卫的富商,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幸好这是给自家人送的还礼,若是送了外人,岂不连累的她们姐几个儿都被人嘲笑?

她那时只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可笑她刚从广州回来时,自卑的很,竟是连旁人明显的恶意都看不出来,害的母亲也被连带。却不知道,无论如何,祖母都是要挑剔她的。

母亲,她一想起母亲,就止不住的想要流泪,母亲与父亲少年夫妻,感情极好,然而母亲却一直没有儿子,前世好不容易在三十岁上怀了儿子,却产下了一个浑身青紫的死婴,一尸两命。反而是祖母赐给父亲的卢姨娘得了男孩,卢姨娘本来不过是丫鬟出身,却母凭子贵,升做了贵妾。

如今算来,卢姨娘已经查出有孕,大概离母亲怀孕也不远了。她心中想着,只觉得一片悲凉。

无论如何,她不能干坐着看着母亲再一次死在生育上头。

她本是睁着眼睛想事情,奈何身子还是没有好利索,极是疲乏,不知不觉间竟又是睡着了。

恍惚间,她似是又回到了新婚那夜,她隔着红红的盖头,端坐在雕花大床上,手中绞着荷包,那荷包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纹样,一针一线皆是她自己绣成,上面的纹样她描了多次,都不满意,最后绣成时,她只觉得,这大概是她绣过的最好看的东西了。

她本来心下十分慌乱,但看着那花纹,却心里不自觉的安定了下来。屋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听见雨晴带笑的声音:姑娘,是姑爷来了呢。

她闻言,又紧张起来,屋内明明极是喧闹,她却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便攥紧了手中的荷包。

耳畔响起喜娘唱的撒帐歌,一字一句皆是浅显到粗俗的吉利话。她偷偷从盖头下面去看他,却只看到了他的手亦是紧紧的攥着大红的喜服。

原来,他也同她一般紧张。

有瓜果从头上丢下,她不敢躲,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大嫂,你丢这么多干嘛?可不许公报私仇啊!把我媳妇砸坏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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