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卉蹙眉,算着日子,如今是四月末尾,李阿香应当还没有出月子,且她浑身臃肿,面目劳累,整个人都老了好多,便是记得当初她的邀约,也不急于在身体尚未转好前就来好运手作坊见温含卉,她一定是出事了。
温含卉给一旁女工递了个眼色,女工起身拉起铺子的木门,立了块“暂不接待”的木牌在外面。
温含卉适才问李阿香发生何事。
李阿香说,“我莫约是两天前感觉到腹痛,才躺在床上准备生孩子。他们家想省钱,退掉了我之前请好的产婆,想让我自己生,无论我怎么哀求他们都没有用。我生了两天两夜,孩子掉下来时,我已经奄奄一息昏厥过去。再醒来时,是被打醒的,说是我生产时把孩子夹死了。”
温含卉眼睛红了,她轻轻把手搭在李阿香肚子上,“那你如今还疼吗?”
李阿香拉住温含卉的手说,“之后,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了,我应该早点听你的话离开他们的。如果有产婆接生,兴许我不会去鬼门关走这一遭,孩子也能活下来。我看过她,是一个小小的女孩,明明我昏睡过去之前,还听到她哭出的声音,很是响亮,也不知道怎么我再醒过来,她就没了。”
清辰惯是多愁善感,只是听李阿香讲述,他就已经躲到一边,以帕巾擦拭眼泪了。
李阿香说,“如今我一无所有,若是去风华纺织坊干活,他们定是会去寻胡玲姐和前院一众女工的麻烦,我回不去了。”
温含卉用力回握住她说,“没关系,阿香,我可以留你。你先好好修养身体,好吗?”
一旁清辰踱步过来,从繁复的华服中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巾,递给李阿香,“姐姐,给你擦眼泪。”
李阿香不认识清辰,见他浑身上下衣着矜贵,面容也是娇养出来的,她自然不敢碰他递过来的帕巾,唯恐把人家的东西弄脏了。
温含卉立马介绍道,“这是清辰,好运手作坊的参股人,也是我的私交好友。他习惯打扮,却绝不是那种看人分高低贵贱的品行,再说了,这家伙每日至少带三五条帕巾傍身,他不缺这一块帕巾,你就接下吧,没事的。”
之后的日子,温含卉腾了半间屋子给李阿香睡,两个人夜里躺在同一张床榻上,总是有很多话要说。
李阿香在经历过不幸后,积压了许多愁思,对以后的迷茫,对夫家的憎恨和害怕,对和离的渴望。
温含卉每回都安抚她道,“阿香,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机会。好运手作坊里那么多女工,每个人一棍子都能打死你那个恶心人的丈夫,你怕她作甚?我就是你的倚仗。你的人生一定会翻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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