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中,几个少年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躲在坍塌了大半的石墙之后,因为年岁不大、身量不高,同时在墙后隐蔽了四五人,竟也在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孩童合该是这世上最为冰雪可人的模样,然而此刻,那一张张粉雕玉琢分外细腻圆润的面庞之上,却不约而同地写满了令人脊背生寒的兴奋。
那种兴奋,不似平日里向长辈讨要糖果只是的那般雀跃又狡黠,反倒蕴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
仿佛自地狱之中挣扎而出的天降残忍和恶意,令人望而生寒,炎炎夏日之中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冻得关节甚至都不自觉颤栗起来。
他们身侧堆着高高的小石堆,几乎像是将方圆百里之内的山头之上,所有能够拿来充数的小石子都一并毫不客气地尽数搜刮来,堆积在身侧像是在风中高高昂首的、骄傲的战利品。
这些石块出现在此的用意在这一刻已不需过多言语。便在风中呼啸的不加掩饰的恶劣之中不言而明。
眼见着其中一人已跃跃欲试地捞起一把石子意欲向不远处投掷,温萝下意识加重了脚步,狠狠跺了两脚,果然见身前几道身影微微一僵,下一瞬便扭过头来看她。
为首那人面上显出一瞬间的空白,下一刻便极为自然地被故作的凶恶替代:“你……”
“你什么你,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温萝毫不客气地打断,目光凉凉地扫一眼他掌心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石块,语气很冷,“需要我把今日我眼前所见一五一十地向你们父母说清楚么?”
她话音刚落,回应她的却并非她预想中的退缩,反倒是一串嚣张至极的笑。
“说啊,随便你怎么说。”
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大的少年面上尽是不加掩饰的嘲弄之色,飞快地回身将掌心拢着的几块石子肆无忌惮地抬手掷向不远处单薄清瘦的身影,
再次转回身来之时,面上写满了惹人生厌的乖张,“你也不看看,放眼整个临南村,究竟有谁喜欢他,有谁容得下他?能够容许他和他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留居在此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当真以为会有人为了他而责骂我?”
温萝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随着他极为自然又理所应当的言语骤然升腾而起:“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
话说到这里,她却已不需得到他的回应便知晓答案。
世人皆说“童言无忌”,可幼童自降生以来心绪不过白纸一张,能够在其上肆意涂画的也不过是身遭耳濡目染的言语罢了。
显然的是,正如他所说,临南之中无人有心善待南门星与他的母亲,
自然而然的,她方才口头上的威胁在面前几人耳中,不过是风过无痕的玩笑话罢了,听听便可随意地翻篇揭过。
思及此,温萝心如电转,几乎只是瞬间便转换了说辞:“就算受不了什么重罚,一顿数落也是少不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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