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距离燕京城大概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她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今日天气不好,天色阴沉得厉害。
她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秦晁的所在的宫殿。
他孤身一人盘腿坐在不甚明亮的寝殿的榻上一脸呆滞的看着矮几上的一把长命锁。
那是她亲自叫人送来给他的。
他果然如她所想,被所谓的儿子折磨的形状疯癫,两年多的功夫华发横生,不修边幅,眼窝凹陷,宽大的灰色袍子穿在身上,与街边那些行乞的枯瘦如柴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似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快,神情呆滞的看着她,似时没能将眼前这个身着火狐大氅,姿容出众,雍容华贵,耀眼的即便是这世上最华丽名贵的宝石也无法企及的女子认出来。
秦姒闻着殿内那种散发着腐朽死寂的气息,缓缓上前坐在不远处的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神情漠然的看着他。
他干瘪的没有半点的光泽的眼珠子动了动,好似终于认出她来,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因为常年服食丹药面上呈现出一副中毒症状的青灰面透出不正常的红晕。
“逆子!”他声音嘶哑,从榻上挣扎起身,一副恨不得要杀了她的模样。可是被丹药掏空的身子居然连站起来都勉强得很,整个人从榻上滚下来。
秦姒始终一动未动的坐在那儿看着他在地上滚爬。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将自己这二十一年来能够记起来的所有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居然没有半点能叫她暖一暖自己的心,对他心软的事情。
真是可惜,她就连原谅他都找不到好的借口。
秦晁坐在冰凉的地上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控制她的帝王,而是被她软禁在这儿等死的阶下囚。
他眼里的恨意转变成祈求,“和宁,父皇知道错了,是父皇对不起你,可你弟弟是无辜的。你圈禁他也好,关进大牢也好,怎样都好,饶了他一条命,父皇求你了!”
秦姒瞧着眼前摇尾乞怜的男人,想起从前他是如何教导自己该如何的心狠手辣才能够合格的做好一个帝王,心里的恨意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真是低估了他对那个孩子的爱意,哪怕对他的身世产生了怀疑,居然还能够这样求她放了他一条命!
直至今日,他还记挂着自己的儿子,真是可笑!
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说那个来历不明的孽种?死了。我用你杀死兰景的方法杀死了他。先是给他吃了毒药,然后瞧着他小小的软软的身体痛苦的蜷缩在一起,不断的抽搐——”
“疯子!”秦晁大叫一声,将手中拿着的长命锁狠狠的朝他掷去。只可惜他与一个废人无疑,他用了十分的力气,那个长命锁居然只扔出不过一尺的距离,饶是如此,他已经累得扑倒在地,双眼猩红,喘着粗气。
“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秦姒的眼神在那块做工无比精致,上面錾刻了代表着各种长寿平安的吉祥纹路扫过,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那样可怕。那是齐云楚或是云清都没有见过的她藏在内心处最黑暗的灵魂带着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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