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亭虽然建在山顶,但去一趟也不至于花上太长时间,书院开学时,她自己就爬上去了一趟,王韫略一思索,交代了跟着她的雪晴先回去,她要去虽然时间不长,但也不能让雪晴这么一直等她。
“娘子?”雪晴似乎不放心,欲言又止。
“我没事,如果天色晚了,真来不及,我今日就在书院歇下。”
和罗安泰爬山的时候,王韫和他偶有交谈,说得无非都是方以默他们的情况,这么一问一答,一路上也碰到了些登山的学生,见了王韫俱都文质彬彬地问了好,不知不觉间两人也到了山顶。
以德亭旁已经聚着两三个学子,见他们又要行礼的样子,王韫示意他们别在乎她。
山风呼啸,吹动亭檐下悬挂着的铜铃清亮的铃声,很快便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山风中。
和她登临时没什么不同。碧波浩渺、高山巍峨、云外人家。
“张廷溪呢?”王韫问。
“子卿近日和嘉仪一直待在一起,嘉仪告知我们……”
“林飞花呢?他不是被他爹带走了吗?”
说到林飞花时,罗安泰停住了步子,前方渊崖百丈,少年长身玉立,衣袂飞扬。
忽然,罗安泰一拱手,没再唤她含玉,而是毕恭毕敬地换了个称呼。
“师娘,请看。”
“看什么?”王韫莫名。
“看书院。”
王韫上前,云雾缭绕,旋开既合,也能将书院顿时尽收眼底。
青山绵长,白墙青瓦的屋子鳞次栉比,错错落落,好像就建在云间。
不知是为什么,或许是罗安泰太像少年的荀桢,温柔的神情,完备的礼节,和当初的他简直如出一辙,此时再看,王韫竟差点落下泪了。
罗安泰站在王韫身侧,“师娘,”他弯了弯唇角,“你看到了吗?”
王韫阖上双眼,风穿过她的指间,穿过她的发丝,亘古、遥远、浩渺。
她看见了荀桢,看见了神清骨秀的少年始见经纶,自此书山学海,山高水长,他不曾回头,目光坚定。
她看见了他曾秉烛达旦,博览古今,在官场上纵横捭阖。
除了荀桢,她看见了方才行礼的几个学子,看他们俯仰宇宙,自有慷慨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和当初方以默他们的样子竟然如出一辙。
王韫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上滑落的眼泪。
纵使饱经风霜,荣辱浮沉,纵使物换星移,他依然风骨耿正,他到死都是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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