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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幼安便弄乱安复临的石头,跑到顾子缓身旁。起初对顾子缓还算陌生,她也不敢直接捣乱,先暗暗观察了会儿他在做什么,原来是在背诵《庄子》。

“师兄在背山木篇,可有所得?”这庄子她早已熟背过,不由暗自窃喜。计上心来。

“无所得,只山木篇的最后一节,还望师妹细看。”顾子缓笑得文雅,言辞甚谦地道:“知师妹年少聪慧,或能比我先有所得。”

谢幼安飞快地想了想内容,最后一节讲述阳子去宋国,见到店主两个小妾。一美一丑,店主却喜爱丑的那位,因为美的妾侍骄矜,丑的本分稳重。

“你可是意指我骄矜,让我学那丑陋的妾侍?”

十岁的幼安反应极快,但见顾子缓神色从容淡定,一时有些迷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非意指师妹骄纵,实则山木篇自觉最能概庄子,最后一节又与之前不同的很,值得反复细读。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而不爱栽。但也希望师妹向其学习。”

谢幼安似懂非懂,却直觉没他说的那样简单。但顾子缓微笑看着她,一派温和宠溺的脸,让她默默闭嘴了。

从此之后捧起《庄子》又读了遍,和顾子缓相处之日渐长,才知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般好听。估摸是是闲她麻烦,敷衍她了几句,求个安静。

安复临虽然时常阴险的很,但从来没有欺负过谢幼安,反而心中护犊得紧。顾子缓可不像安复临,先皮笑容不笑的打发走,惹急了真能想办法整她。

谢幼安毕竟是谢幼安,愈挫愈勇的顽劣性子,哪里是能轻易教化的。

转变就在一日。

她黏人得紧,顾子缓被她烦的不能安心读书。江宴居住的地方是孤山,旁边还有条小湖,架着木桥过往。那桥顾子缓过路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跟在后面的谢幼安一踩,竟然凹陷下去了。

不到半刻断裂开来,谢幼安落到了水里。

顾子缓在岸边迟疑,倒不是不想救她,只是实在不会凫水。安复临虽江宴去采药了,只有他能救她。谢幼安起先还能叫唤两声,水呛入鼻子嘴里,便什么话也说不出。看见旁边有浮木,他赶紧抛给谢幼安。

但她几次都抓不住,渐渐没力气了,眼见便要没顶。

顾子缓咬牙抱着粗木入水,从她身后环抱住,向岸上游拽。费了许久许久,顾子缓上岸时整个人都脱力,躺在地上起不来。

十岁的谢幼安便如此,欠下了他一个巨大的人情。

彼时夏日,她身着水蓝交绢绸缎襦裙,还挂着鲜丽的香囊。上岸后拖着打湿的衣裳,也躺在地上喘息。衣衫沾水后颜色变深,皱着黏在身上,犹如一坨巨大的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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