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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天寒,伤寒咳嗽再正常不过。正巧甘棠回来,见她傻站在,刚忙拉回马车内。

“天寒地冻的,女郎多披件大氅再下马车。”为她披上灰黑大氅,甘棠又道:“将军给奴婢带了坛酒,女郎路上可小酌,驱驱寒气。”

陆恒之前给她的女儿红,在遇袭时弄丢了。

“好,拿出来吧。”谢幼安颔首,此地此景,煮些酒来宜人的很。

甘棠下了马车,去取火又架了小篝火,设好樽俎。谢幼安闻着酒香晕开,脸上映着火堆的光,忽明忽暗。

“天又快要下雪了。”她捧着酒盏道。

“等到了建康城,便看不见如此鹅毛般的雪了。”

“也不知建康城是否和我走时一样。这么算算,王齐玥同崔家萧家几位女郎,也该已经嫁人了。” 谢幼安笑着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这是出征的将士归乡诗,昔日走时是杨柳依依,归来时雨雪霏霏。正巧合谢幼安心意,她喝了酒兴致高了起来,便唱了起来:“昔我往昔,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瞎闹了一阵子,甘棠也没有劝阻。谢幼安酒气散了些,悄悄问道:“顾子缓在哪里?”

“在车队西面。”甘棠给她指了个方向。

谢幼安便站了起来,绕到车队西面。侍卫举着火把,她看见顾子缓一人坐着,小桌前放着五色药散。

“师兄要服散吗?”她喝了些酒,却还存着神智。认得出那是寒石散。

“我有些伤寒,此处的大夫便给了我这个。”顾子缓指了指面前的,此时倒是不咳嗽了,便说道:“江宴的弟子,怎么会服散。”

谢幼安的父亲壮年而亡,那时她伤心欲觉,师父对她说多半是为因为五石散。这种药本治伤寒,但经何晏服用后,“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郎。”

大力推崇之下,加之五石散甚贵,不久在士族中盛行。

此后江宴禁止自己是弟子服散。谢幼安也变得格外厌恶五石散。

“伤寒师兄自己不能医治?”

还是这般敏锐。顾子缓镇定自若地笑道:“本是为了抓药,郎中太过热情,定要替我把脉才肯卖给我药,又赠了些五石散。”

谢幼安想了想,道:“定是见师兄俊秀。”

她犹记得当年初见,是师父亲手领过来,道:“幼安,他便是你的师兄。”江宴的弟子按长幼排序,所以顾子缓其实比谢幼安晚入门。

他那时才十岁,脸庞极为白皙,眸色深深,唇红齿白。他未戴那晋人皆喜的漆纱笼冠,乌黑柔亮的发以青布束着。若不是师父说了是师兄,她定然会以为面前的是个师姐。

严格来说顾子缓的长相,才是最合晋人心意的俊秀。

粉雕玉琢,唇红齿白,漂亮的雌雄莫辩,俊美的略带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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