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贫民窟中的流浪人,奢靡浮华的红灯区里的应召女,禁.毒中心里面目狰狞却嘴角带着阴毒笑容的瘾君子......
她的画板上描摹过太多的肉.体,新鲜的、陈腐的、热烈的、放.荡的,她将他们永久鲜活的记录在明艳或阴郁的色彩中。
久而久之,她在油画界中再次名声大噪,而这次却是褒贬不一,风评分化两级。
喜欢的人说她有最独立的灵魂和人格,有一双最犀利的眼睛,看到的,画下来的,俱是这个世界上,人们不敢轻易触碰的黑暗墙隅。
不喜欢的人说,她早就因为之前三年的监.禁丧失了善良的底线,内心阴暗堕落,才偏要将人性中最龌龊肮脏的部分,用这样的方式曝光在世人面前。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罪名,就是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纤尘不染踏风而来,笔墨留香的姑娘了。重获自由之后,她没有新生,灵魂反而早已经枯萎,行事放.浪、私交混乱,精神乖张,甚至笔下大部分的模特都曾与她有染,若是遇到不愿意脱掉衣服让她在画纸上肆意涂画的人,她通常只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给钱,一个是给人。
这条罪状,就连那些拥簇她灵魂解放的人,似乎都反驳不来。
从此,印刻在她身上的色彩只有两种,纯白与浓黑。
她点敛着从画廊中高价卖出的油画得来的金钱,顶着世人的诟病和褒扬,一路走来,一直到今天。
此时,是她从香港回到内地的第五百四十七天。
将近六百个日日夜夜,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也是她的个人系列画作《人.性》,问世整整五百天的日子。
秦南风目光冰冷的看着显示屏上的几个数字,指间的烟遗了长长的一截灰烬,冷不丁掉下来,落在手背的肌肤上,转瞬即逝的炽烫感让她慢慢回过神来。
窗外是冷雨与夜色纠缠缭绕,她将目光从那几个数字上收回来,深吸了一口烟,心里顿觉,只不过是一个不经意,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样久,也这样快,快到她来不及仓皇的回头再看上一眼。
人世沧桑,满目疮痍,可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六年前,她在阳光明媚的加州海岸边死过一次,在三年禁锢的日月中踉跄走过,感受过西西伯利亚的寒流迎面扑来的温度,得到了她之前从没想过的顿悟,也失去了她这一生中,深入骨血的眷恋。
不过还好,即使这样,她也还活的很好。
秦南风将网页关掉,腰背靠上柔软的椅背,心中暗想,她要是不继续这样寡廉鲜耻的活下去,怎么对得起这些、还有那些,对她冷眼抱臂,静观自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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