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荷入粹华宫随侍以来,见那动如脱兔的碧霞元君来探的次数就好比往川水中的沉砂,不计其数,可莫有一次不是兴冲冲怡怡然来,幸怏怏戚戚然去。
天界之中对碧霞元君这份痴恋早有议论,就连灵界之中亦是论断纷繁,最后大伙一致估摸着,认为按沉渊灵君的品性而言,哪怕有一天真的要娶一位帝后,恐怕也是性子娴静温婉,品行高雅圣洁的女君,碧霞元君这静若脱兔、动也若脱兔的性子么,广寒宫的吴刚真君或许喜爱,但转到沉渊灵君这厢来说,怕是一开始就没戏。
但无论外人如何评论,这数万年来,碧霞元君永远一身华美碧裙,聊作沉渊灵君园中之景。
这份孤勇么,倒是让九荷生了几分敬佩。
细想也是。正所谓: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爱念之事,若是参的透了,便是大彻,但若想得大彻大悟,又须先心陷因缘业果之中,千回百转,个中滋味唯有自品。正如这方清净明潭,只有涉过,才知深浅。
疏影楼偏阁的药室中,弄影手里握了把芭蕉蒲叶,闲闲地扇小炉候火,九荷捧着一竹箕刚摘的嫩茶过来,挨着她身边坐下,仔细的将最嫩的茶尖挑出来,装进手边储茶的瓷罐中。
夜雨天寒,室内却是暖烟如幕,九荷择了几株嫩芽用茶匙挑着倒进两只茶杯之中,提了片刻之前煮好的沸水冲进杯中,顿时,翠叶生香风暖烟,一室茗香。
她端了杯新茶递给长吁短叹了半晌的弄影,道:“别叹气了,那样大的盛事,星娆阁主定不会带我们一同前去的,唔,今天刚摘的翠峰春,已经洗过了两泡水,尝尝怎么样。”
弄影又重重的“唉”了一声,接过茶杯,浅酌了一小口茶,依旧心有不甘道:“话虽如此,可是木灵迎灵石归族的大祭典千年不遇啊,不亲自去瞧一瞧多可惜,难道你就不想去看一看?”
九荷拿起蒲叶替她扇着泥炉小火,道:“祭典我是真的没兴趣,不过,对那块灵石我倒是好奇的很,听说那块灵石埋藏灵界某处已有万年,已经沾染了浊气,灵性早已经不纯,既然如此,这木灵族要一块灵性不纯的石头,也不晓得还有什么用。”
弄影挑眉,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那灵石属木,终归是木灵一族的圣物,拿回属于自家的东西,还需要什么旁的理由吗?就算是块普通的顽石,也应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九荷低头喝了口热茶,缄默不语。
这话说的丁点没错,哪怕已经物是人非,但该是谁家的东西,谁家必然要拿回去,这千万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任谁也改不了。
药已熬到了时候,弄影看了九荷一眼,忽然凑了一张笑脸过来,弯着眼睛道:“今天这药,还是你往净星殿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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