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年里,原是日夜不停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也见不到几个人影,季柔被带上船,姜伊就站在甲板上等着她。
季柔有些紧张, 却也出奇冷静,道:“嫂嫂叫我来此地, 是想做什么?”
姜伊的妆容精致艳丽,纵使是这样的寒冬依旧只穿着秋日的绸缎衣裙, 只外头裹了一件貂皮披肩, 雪白的毛色没有一根杂毛,只衬地姜伊的身段玲珑有致。
“我就要走了。”姜伊道, “从那一日以后他就不肯见我一面, 只是让人赶我走, 明日他就会叫人押我上船南下,从此死生再不相见。”
季柔默然, 她与孟子方的事她不了解, 也管不上, 只是皱了皱眉,
“所以嫂嫂寻我来此, 是想威胁他?”
“呵呵。”姜伊笑了,下颌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这岂是一次威胁能成的,他的心意已决, 除非我能一直把你攥在手里当筹码,否则我早晚还是要走。”
季柔的心中升起一抹不安,她总是觉得姜伊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她的危险在于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寻常看不出来,却会在毫无防备时突然出手。
就像百戏园之前,她还能与她融洽相处,转过头就能突然下那种毒手,一招连环计,连着靖平侯府都上上下下被折腾了一个透。赵虞成亲那一日也是,她一直以为她和姜伊的事情该过去了,毕竟她与孟子方也已经撕破脸了连兄妹都很难做成,今后相见就是陌生人,可姜伊却会去设计赵谨克和孟绣,仿佛不依不挠一定要害到她才罢休。
难道因为嫉妒,就可以让一个女人疯到这个程度?
“嫂嫂若想赢回夫君的心,便该在他的身上下功夫,而不是将力气使在别人的身上。”
“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伊转过头望向船舷外头,运河上的风扑面而来,可她却好像一点不冷。
“我六岁时母亲亡故,父亲的继室却带着私生子迫不及待在母亲咽气前就挤进了姜家,我在母亲丧礼上第一回 看见她,所有人都欺负我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块手帕,指点我该去找祖母,有了依仗我才能活下去,那时候我便记住了他。”
“父亲偶尔与昌安侯府有来往,我总是想法设法跟着,总想能见他一面。我知道他有一个很疼爱的妹妹,我知道他喜欢哪一家酒馆喜欢哪一种酒,哪一种茶……我知道很多很多,我用尽心思想嫁给他,他告诉我他心有所属,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用整个姜家当交换的条件。”
“我总以为只要我用心,我总能得到他,他也一直待我好,好得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他了……可一切都从你要回京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变了。我扔下尊严用最下作的手段才终于和他圆房,我想用孩子来绑住他,可他呢……”
姜伊轻笑,“他给我灌避子汤,我偷偷吐掉了,我如愿怀了身孕,我瞒着不敢告诉他,可因为与你出去游猎,一碗鱼汤让他看出了端倪……多可笑,我怀了他的孩子却还要拼命藏着掖着,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让我把孩子打掉,我跪下来求他只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就算不要我我也认了,可他还是亲手给我灌下了堕胎药,他亲手拿掉了我的孩子。”
“而转天,他就把你带回了府。”
姜伊转过头来,身子虚虚靠着船舷,那曾该是瑰丽夺目顾盼生辉的眸底只剩下枯败的空洞,“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他,追根究底好像也都怪不到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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