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本就温润,青山衔春水,嵌在眸底的料峭寒意,不动声色的打量。
“裴大人。”九思出声。
没人应声,却不知道何时他左手摸出了那一串菩提子,一颗挨一颗往下转,悠远的近乎山寺里的木鱼响。
“你不该将这些与我讲。”
他的声音有些沉,似是雨夜那一晚,像是在极力按捺住什么,又或是无可奈何。
九思顿住。
裴长仕目光落在她身上,分寸不少的裹挟,“季三姑娘心里早有了自己的想法,又来问我不过是求证。”
这次便是她说不出话,求证这二字太过好听。
她是来套话的。
仅凭借她看出来,裴长仕头次在书房,二次在西角花厅,三次在酒楼马车前,那点他对她不易察觉的怜悯。
心思蔽不住,再多的九曲回肠在他面前也被看破,纵使她习了半月的规矩,都难捱这样洞悉一切的注视。
九思垂下眼帘,欠身道:“是小女冒犯了。”
裴长仕将菩提串收回到手心,不咸不淡的笑:“裴某单刀赴宴,当不起季三姑娘一句冒犯。”
语罢,像是要坐实了这句话。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
比起九思那拥了满屋的仆妇丫鬟,他身后只立了两名随侍。
一句话说的半真半假,参不破其中的意思,她便还垂着头,杵在原地,起初打了满腔的腹稿,此时却半句话也接不上。
光是小姑娘立在那儿,便是可怜兮兮的一个人,身后丫鬟婆子如何多,这情形瞧着也不大像是他入了虎穴。
徐川腰上配了剑,右手端在剑柄,心下又着急,这出来许久再不回去惹人注目,更何况私会的还是季家小姐。
季三小姐句句落在朝中辛密上,看自家大人的神色,这走向竟似是在迟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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