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一口热茶顺着下肚,“不跑一趟,这心里就不踏实,如今东苑又闹起来,便是老夫人都不能安心。”
等身子暖了,又齐整了衣裳她才往里面走。
掀帘子就看见九思手里捏了封蜡黄的信纸,正靠在牙条雕卷草鱼鸟纹的罗汉床上读,临窗的青花梅玉壶春瓶里头是晨早将折的玉蝶梅,内室用六曲绘了《梅鹤清霞图》的画屏镶框隔开,两盆银丝炭火烘出梅花冷冽的香气浸润的满屋。
见许妈妈进来,九思略略抬起头,“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许妈妈拿钳子拨了拨银丝碳,道:“二小姐这一病就是许多天,大夫人将富春居正厢房的门拢的严严实实,像是防贼一样。”
九思听完淡淡一声笑,探身把信纸丢进火盆,道:“难为她这病装的辛苦。”
信纸在火盆撩起一阵烟子,许妈妈摸不准她的意思,抬头看了眼屈身在廊下敲霜的两个丫鬟,凑近点小声问:“二小姐这病来的蹊跷,连老夫人都是不信的,折腾一两日便罢了,只是折腾这许久也不晓得是为何。”
九思支手撑在几台上没说话,许妈妈给雪松打了眼色去把外间门守住。她才开口道:“丁硪去探了林家的动向,说林安素带着章钰崎已回林家住了十来日。”
许妈妈摇头:“只怕此事不简单。”
九思点点头,继续道:“丁硪和林家门房有旧交,使了几顿酒钱趁醉才套出话,林安素这次回去还带了一个颜色极好的女子,擅医术。”
一句话点到这儿,许妈妈也顿悟了。林安素带回去这女子来路怕是不大好,高官显赫人家爱养雏儿,打小从牙婆手里买来,光颜色好不够,还要善歌舞书画做解语,自有一番手段笼络住男人,又没有外头扬州瘦马的一股风尘味儿。
擅医术只是做药引,施内帷吹枕畔风,才是袭人髓。都说自古耳旁风,成也此风败也此风,这耍弄的一套软手腕当真是摸准了大伯父的脾性来。
既有美人相送,怎么能辜负了这片好意呢?
九思叫芙巧进来,许妈妈递过去一个食匣子,芙巧伸手去接,那匣子实打实的沉手,差点脱手落在地上,她疑惑的抬头,“这里头是?”
九思掀开顶头两层,漏出红缃绸掩住的一排白花银子,缓缓道:“这个你仔细交给丁管事,让他先给府中添几个护院,注意着花房和东苑那边,特别是往外递的书信。林府且先盯着,切莫惊动了旁人。”
许妈妈想的还要多些:“您看要不要去搜搜那那边下人的住处,不定还留着底,日后这事儿摆出来有物证在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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