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了不远了。少年高兴起来,一夹马肚,率先向前去了。
余人骂着小安,你抢什么,茶铺又跑不了,说笑着夹马跟上。
茶铺凉棚下,伙计正给一个女客说话:下一个岔路口,一定走左边那条路,右边那条也通长沙府,但就绕远了。
女客还要细问,这厢马蹄声急,小安疾驰过来,茶铺外一个急勒,马儿便一个稳稳的急停。
这一手耍得漂亮,茶客里便有喝彩的。小安得意,跳下马来,尖着嗓子喊:店家!
那女客梳着辫子,年纪与这小安相仿,还是个少女,见这少年马术精湛,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安话音未落,伙计毛巾往肩上一甩,已经高声应着快步走过来。小安看过去,那少女转回头,只叫小安瞥见一眼俏丽的鼻梁和侧脸。
有点黑,小安心底闪念。他从前在内院里行走,见的姐姐们个个白得像水豆腐似的,养得他看女子的眼光不免有些挑剔。
伙计带着笑迎上来:客官里面请。
说是里面,接了缰绳交给小厮,却把小安往凉棚下引。这时节,只要没了毒辣的阳光,便清风徐徐,舒爽得紧。凉棚下正好。
片刻间小安的伙伴已经追上来,一个胖壮的跳下马来喊:店家,上壶凉茶先,这嗓子要冒烟了!
小安坐在那里把花生米抛进嘴里,笑道:已经上了!又骂:嫌我急?我不急,你能来了坐下就有茶喝?
那胖壮的上来朝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子,小安机敏地一缩脖,闪开了,抬脚踢他,露出了皂面白底的靴子。
反了你,胖子笑骂,还敢踢你康顺哥哥!
又有人道:别闹了,永平,你管管他们。
这群刚落座的男子皆是青壮之年,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他们穿着锦衣皂靴,做派却不像什么少爷公子,相互唤起来,皆是小安、康顺、永平这等吉祥意味的名字。伙计端着蜜饯干果过来,眼睛一扫,耳朵一竖,听了两句,心中有了数。
豪奴。
贵人门下的豪奴,鲜衣怒马,常常比寻常富户穿得都鲜亮。
这群豪奴中,被唤作永平的是个年在弱冠的青年。他生得俊眉修目,容貌原该十分英挺,眉间却笼着一股阴厉之气,脸上一丝笑容没有,便平白减了三分英气,添了三分寒意。
那小安年纪最小,皮得很。他从前是内院里行走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所以虽年纪小、功夫也弱些,旁的人却不敢轻慢他,反而与他十分亲热。
只他却只肯听永平的话,旁人拿他十分没有办法。
到永平终于开口,淡淡说了句别闹了,这皮猴子才安静下来。却又用胳膊肘拐康顺。
康顺问:干嘛?
小安挤眉弄眼,朝一个方向支支下巴,放低声音说:你看那个小姑娘。
大家顺着他下巴支的方向瞧了一眼,都笑了。康顺更是噗地差点喷出一口茶:小姑娘?你才多大,好意思说人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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