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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煊还环抱着她,胸膛平缓又均匀地起伏着,显然还在睡——他昨夜显然也没睡好。

随随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胳膊搬开,刚搁到一边,男人皱了皱眉,重新揽住她,还把她往身前搂了搂。

随随折腾了三回,往他怀里塞了团衣裳,这才挣脱出去。

她去净室洗漱更衣,在堂中用了点清淡粥菜,便让内侍将厢房里还未看完的文书搬了一箱到寝堂。

她就坐在桓煊榻边继续查看陈王府的账目,她发现桓炯大约从十几年前开始,只要遇上丰年便会买入许多米粮,但陈王府抄没时库中的存粮却不多,可账册中只有大批米粮的支出,却没有去向;此外他还在铜贵布贱的年份大批买入布帛和丝绵,这也不合常理,因为铜越贵,一般人越是会将钱囤积起来。

而这些米粮布帛全都不知去了哪里。这么大的数目,持续那么多年,即便桓炯真的蠢笨不堪也能看出不对来,何况他心思比常人还缜密许多。

“有什么蹊跷?”桓煊道。

随随这才发现他醒了,她怕他伤神,迟疑要不要告诉他。

桓煊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你虽比我聪明,两个人一起想总胜过一个人。”

顿了顿道:“我也想活下去。”

随随目光微微一动:“好。”

她将帐目中的蹊跷说了一遍:“定期支出这么多米粮布帛,我差点以为他是不是养了支私兵。”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在天子眼皮底下养私兵,除非桓炯有通天的能耐,何况这支私兵能藏哪里去?

桓煊想了想道:“米粮和布匹还罢了,本来就是可以当钱用的,丝绵却不然,只能用来做寒衣。”

随随点点头:“所以桓炯一定养了一群人,而且还不在少数。”

可推到这里依旧没什么头绪。

随随道:“可惜当初陈王府中的管事、桓炯的亲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否则一审就知道那些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桓煊道:“你的身子还未好,别太伤神。”

随随点点头,捏了捏眉心放下账册。

随即她又拿起查抄陈王府后没入宫中内库的财物、田产清单。

将器物单子浏览了一遍,用指尖点了点,蹙眉道:“总觉得单子上缺了点什么……”

她闭上双眼,将那日在陈王府中走过的一间间房舍回忆了一遍,想到那间地下石室时,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房中的覆莲柱础上,电光石火间,忽然明白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那堵空墙前的须弥座。

她原本以为那个石墩子是用来坐的,如今一想,为什么不置榻,不置绳床,却放个石墩子,而且那么小的密室,一堵本来可以做木架置物的墙空空如也,好像特地留出来的一般。

因为那不是石墩子,须弥座和莲花座都来自佛门,那很可能是个用来放造像的底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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