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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说来也怪,每次见到齐王殿下,哪怕只是远远瞧见,她都能伸长脖子痴痴地望上半天,可齐王都快把她这人忘了,她也丝毫不心急,仍旧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提到齐王殿下时,她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只是说个不相干的人。

春条闹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不过住在哪里由不得他们决定,再是不甘心,春条也只能嘟嘟囔囔地收拾行装。

齐王一大早便带着几个近侍去宫中请安,随随在驿站留到亭午时分,这才跟着剩下的行从一起入城。

春条第一回来长安,马车一驶入城门就坐不住了,把车窗上的帘子撩开,好奇地往外张望,看什么都新鲜。

“娘子你快看,那边就是蓬莱宫,你看那双阙,好高好气派!”春条扯着随随要她看。

随随瞥了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在看眼中,那北据高岗的蓬莱宫,就如一头蛰伏的凶兽,那巍峨双阙便是一张巨口,连着深渊。

她生命中几个重要的人,都被这张巨口吞噬了。

“咱们从今往后也是京城人了!”春条兴高采烈地搓着她的袖子。

随随不说话,她自小不喜欢长安,于她而言,边关才是故乡。

小时候,每逢月圆,她父亲便会带着她爬上城阙,站在全城最高的地方,指给她看长安的方向。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何温柔美丽的母亲、慈蔼可亲的祖母,不能来魏博与他们团聚。

父亲与她一个小孩子解释不清楚,只是从怀中取出玉笛,悠悠地吹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那时候,长安在她心里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牢笼。

她的母亲和祖母,相继死在了牢笼里,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春条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噫,到底是京城,这些夫人娘子们穿得可真漂亮……这凤钗得有五六两重吧?”

“那帔帛是什么纱做的,可真轻薄,像云雾一样……”

她纳闷道:“娘子不是第一次进京吗?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随随道:“往后有的是机会看,不着急。”

春条叫她这么一说,不由心花怒放,吃吃地笑起来。

越往南行,沿途的行人车马越稀少,衣饰华贵的都人士女渐渐看不到了。

春条的一张嘴终于消停下来。

马车继续往南,连人烟都变得稀落了。

二十多年前那场大乱,安西军攻入永安城烧杀抢掠,民户十室九空,如今也未恢复往日繁华。

城南尤为贫敝,大乱中坍塌的坊墙无人修缮,越过残垣断壁望去,半是农田半是荒草。

时值深秋,田间庄稼收割殆尽,只剩下些残茎枯草,焦黄一片中点缀着些低矮的民户,有的房子甚至没有片瓦遮严檐,还是茅草顶,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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