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彼时的池珂并不清楚礼美人的身份和来意,只得抱着满腔疑惑与礼美人同坐在小亭中,静赏着月色下梅树苍劲曲折的枝干。
沉默半晌,礼美人终于开口:“今日宴席中,太子早早离席,只留下了太子妃一人。”
池珂轻轻点头,两人感情不睦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原以为太子会在家宴上好歹会做做样子,却没想到他会那样不留情面。但她不知道礼美人为何要提起此事,只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
“太子妃是罗家的人,太子此举,无异于告诉罗家他要与他们划清界限,而罗家是皇后的母族。”
此话一出,池珂恍然大悟。结合之前司命所说,不难推测出陈展鸿在这太子之位上待不久了,当年罗家保他当上太子,也不过是看中了他没什么背景易于掌控,若是他和罗稚杉相亲相爱也就罢了,但陈展鸿现在的种种行为都表明他已经不想再被罗家掌控,罗家自然留不得他。况且皇后膝下还有一个亲生儿子陈正青,他们不愁没人扶持。
“早有听闻三皇子与四皇子不和,想必四皇子在遇到姑娘之前吃了不少的苦。我与经赋自顾不暇,没能在四皇子落难时伸出援手,实在愧疚。”
“娘娘言重了,娘娘的恩情殿下都记着呢。”非亲非故,礼美人在每年的佳节庆典都会往鹤迁的宫中送些布匹绸缎,对鹤迁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的情谊。
礼美人轻笑一声,带着自嘲的语气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张家表面风光,但在朝堂上却处处受制于罗家,我虽然无心权势地位,但架不住皇后对我和经赋虎视眈眈,如果将来陈正青当上了太子,不论是我还是张家,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这番话的意思不能再明显,池珂心底却仍有怀疑,陈经赋就算再不济也是宠妃之子,身后还有个张家为依靠,要想争夺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胜算,礼美人又为何要和她一个小宫女说这些?
“你知道陈正青为什么不喜欢四皇子吗?”
“?”
池珂抬起头来望着礼美人,她一直觉得是陈正青的霸道性格所致,但是从礼美人的神情来看,这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经赋从小就跟陈正青一起玩耍,他性子软弱,但心思细腻,极易察觉别人的神色变化。他们第一次见到四皇子,应该是在四皇子六岁那年。陈正青知道他就是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四弟之后上前搭话,但四皇子性子冷淡甩袖便走,陈正青恼羞成怒追了上去,怒气冲冲地去掰四皇子的肩膀……经赋告诉我,四皇子回头的时候,他第一次在陈正青的脸上看到了害怕,他们也被四皇子的眼神所威慑,愣在了原地。我觉得好奇,便特地等在冷宫附近,终于见到了四皇子。”礼美人顿了顿,眼神闪烁似乎是在回忆第一次见鹤迁的场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天生的帝王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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