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它蜷缩于背阳的阴冷岩壁下,趁着哥哥午睡之时,强忍着剧痛,将尖利的毒牙刺入那与自己相连的另一颗头,撕咬着试图将它除去。
连体之伤,使得它每一次用力,都如割肉放血般,痛至视线模糊。
这样的剧痛,惊醒了曾经处处退让的那一方。
长尾不知由谁所控,痛苦挣扎着四处撞击,最后用尽全力盘上岩石,试图以此减轻疼痛。
“你果真想要杀我?我们真就不能一起活着吗?”
“反正你什么都愿意让给我了……凭什么不能去死,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
“我不明白……我们不是亲人吗……”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你我之间,注定要死一个,否则这样苟延残喘过上一生,谁都算不上真正活过!”
都是妖精,装什么高尚,又想感动了谁?
它就不信,这个上百年对它自称兄长、处处退让的懦夫,从不曾在心底厌恶过这样的自己。
自私,本就是世间千万生灵的本性。
弟弟忽如其来的疯狂,吓坏了那个为着一个称呼肩负责任,百般退让了上百年的哥哥。
那一日的自相残杀过后,它成为了活下来的那一个。
这是它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弟弟争了一回。
争的,是命。
它忍着疼,拖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头,追着残阳那一丝温度爬行了许久。
直到日暮西沉,落入远山,它才真正意识到,从今以后,所有的所有,都再也冇有谁会和它抢了。
落日的余温,地面的冰凉,还有身侧每簇草木随风动时划过伤口的疼痛,都比往日清晰千万倍地传入了它的意识之中。
从前,它将大部分的感知都分给了弟弟,今时今日,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感受这个世界。
原来,这就是独享一切的感觉。
难怪啊,弟弟那么想要它死。
……
“幽冥之力,虽然不适合妖族修炼,却对阴邪之灵有着极强的控制能力……”曼珠轻声说着,不禁陷入一阵沉默。
“小叔叔他……”
“另一颗头,身死魂未灭。他两千多年来一直修炼这种邪术,为的只是永远将那个魂魄封于体内。”
早在放弃共生的那一刻,他们便注定你死我活,谁若能站在阳光之下,另一人便注定沦为暗处的影。
于即将成功结魂的瞬间,放弃身体主导权,让那被封印已久的魂魄代为完成最后的一步。
暮沉山说过,他会想办法脱身,原来是这样一个办法。
如此说来,只要杀了谭闻清,永昼一死,暮沉山就能回来。
短暂欣喜后,曼珠不由得站起身来,皱眉焦急道:“永昼不是暮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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