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夏,今日日头不算太烈,日光倾泻下来,暖意洒在学子们的身上。
他们站在初来书院,举行入学礼的地方。
当时秋意正浓,还有初初盛开、飘散在空中的桂花香。此时桂花已落,却能听见鸟语蝉鸣,一起为他们送行。
寒来暑往,暮去朝来。不说那些已经在书院里待了三年的学子,便是仅仅在这儿待了不过一年的梁乐,也仿若已经于此地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不论是清晨学堂内的朗朗书声,或是夜深人静时的挑灯夜读,都深深烙在她的记忆里,是她年少时的珍贵过往、难忘回忆。
入学之时,仅仅有龚夫子带领着他们,那时亦仅仅二十来位学子。
此时这儿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书院所有夫子,包括山长也立于前方,他们的面前是即将进京赴考的五十二位学子。里面有些人是梁乐日日相对的同窗,也有她仅有几面之缘的学子,但无论如何,如今他们都被冠以“白阳书院学子”的名号了。
白夫子今日仍穿着他最常穿的那件宽袖长袍,挥洒间如春秋战国时的儒生,以笔为刀,为这些他教导过的学子们指引方向。
如他原先承诺的一般,他带来了那传说中二十年的状元红,斟于每位学子的酒杯之中,不算太多,只小小一口,却仿佛满腔豪情壮志付于其中。
“诸位,今日你等便要赴京。为师并未教过你等多少文章策论,但这杯中酒饮尽,还望尔等切莫忘却今日,忘却书院,忘却入学时的报国志向!
“功不唐捐,尔等寒窗苦读,定能金榜题名!”
说罢,他仰头将酒饮尽。身后散下的长发被风扬起,别有一股豪迈之气。
他一席话说得简单,但却燃起了他面前学子们的一腔热血。他们双手将酒杯高举于身前,齐声道:“先生教导,学生铭记于心!”
每位学子的动作都洒脱至极,方才面容之上还带着的紧张之色亦是褪去,只余眼中簇亮的火苗,愈发明亮,像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与黑暗灼烧、燃尽,仿佛这番启程,便是要将这世事荡出个天朗气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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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潘仁等人在门外道别后,梁乐与李轲回到屋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潘仁与阮卓家离得远,是以践行过后,便直接启程回家。
他们这趟去了京城,若是顺利的话,秋闱之后还有春闱,一考就是大半年才能回家。学子们都珍惜着机会,纷纷计划离开书院后,先回家与父母交代几声,再从家中启程赴京。
来书院时,梁乐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一个小小包袱。但进学这么久,东西竟然越来越多,即便如床帘之类的物件都可以直接请人处理掉,但需要带回去的东西还是不少。
她足足理出来一个小箱子才算是收拾好了。
比起她,李轲就简单多了。来时他只有一个包袱,离开时同样只有这个包袱。
“李轲哥哥,你要回原阳吗?”梁乐边确认自己将物件都收拾好了,边问他。
“不用。”李轲将她的小箱子搬到外头,答道。
梁乐点点头。
确实,原阳也没有李轲的亲人了,旁的学子回家都是为了看望自己的爹娘,他回去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徒增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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