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亲出身并不好,因此在父亲身体垮掉之前,并没有人认为她有希望继承大统。
天凌并不在意,她也不稀罕那个位置,那时她最大的愿望是等长大了,带着母亲搬出宫去,做个闲散的亲王。
她的母亲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总会望着父亲朝堂的方向发呆。
“娘在想爹吗?”年幼的天凌曾经好奇的问过。
女人只是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额发,没有说话。
十二岁时,天凌的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母亲的死里。
当从书房回来的天凌看到了浑身是血被两个侍卫架着的母亲,和从未曾见过的,盛怒的父亲。
男人向来冰冷的脸彼时扭曲成了一只凶残的野兽,像是要马上把眼前的女人撕碎。
天凌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挡在了母亲面前,仰头望着自己的父亲。
男人却只当她不存在,一手拿着剑,直直的指向母亲。
“妄朕多年宠爱于你,你竟然如此谋害朕!”
谋害?
天凌慢慢的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
那个总是忧郁的望着远方的女人,此刻脸上也挂上了凶狠而残忍的笑。
“你灭了我的族,我便叫你绝后,唯一的子嗣也是我们季朝的血脉,很公平不是吗?”
季朝……
天凌自然知道季朝,却绝想不到,她的母亲,竟是一位一心替故国报仇的季朝人。
天机慢慢收敛的脸上的怒容,看了看依然回不过神的女儿,把剑丢在她面前。
“杀了这个叛逆。”
天凌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摇头,“我不能……”
野兽尚知母恩深厚,人岂能弑母?
天机此时却像是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他淡淡的看着天凌,“朕不会再有别的子嗣,你以后就是我大仲的皇太女,今天朕来教你,一个皇帝,要怎么做选择?”
“来人,”他冷冷道,“把此宫的宫人,挨个杖毙。”
他又看向天凌,“直到皇太女动手为止。”
那是天凌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她一直以来居住的宫殿里,回荡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他们是陪她上下学的小太监,是给她绣手帕的小姑娘,是会给晚归的她留一碗鸡汤的老嬷嬷。
天凌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换来的却只有一句。
“季朝余孽不除,他们早晚也会死在敌兵手里,朕不过是把这一切,摆在你面前罢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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