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后悔了,”沈邵说得坦坦荡荡,平静的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这声后悔,比他曾经日里夜里,实实在在的煎熬,太轻巧不过。
“你悔了又如何?”沈桓反问:“你后悔,阿姐就一定要原谅你吗?”
“可朕放不下,朕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独不能失了她。”
“那你更该放了陆翊。”
沈邵闻言,有些颓废的苦笑了笑:“谁又稀罕他那一条命,可朕放了他,永嘉一定会离朕而去,去找陆翊,朕不敢再冒险了,朕经不住再失去她一次。”
沈桓看着沈邵,忽觉出些可悲。
虽然如今他位登九五,凌驾于全部兄弟之上,可沈桓仍觉得自己比沈邵幸福的多,自幼便比他幸运。
他的母亲虽不是皇后,他也不是太子,可是母亲温柔,从不苛求他做任何事,父皇待他也是分外疼爱,皇子里,他大抵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除了父母的疼爱,他还有阿姐,从小到大,又有谁不曾羡慕他有阿姐?
沈桓知道,沈邵也羡慕,比旁人更羡慕。
皇后强势,沈邵自幼为储君,务必事事出众,他必须比所有的皇子都优秀,父皇忌惮何家,又因早早立下的诸位,很少与沈邵亲近。
年少时,沈邵不仅与阿姐感情好,兄弟里,与他也是最亲近的,若往后的岁月,一直兄友弟恭下去,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又何尝不是美好的?
可人会变,命运会阴差阳错。
“三哥,”沈桓沉默半晌开口,这称呼遥远,唤出口时,太过陌生。
沈邵闻言,神色隐隐一动,帝王的锻炼,他的情绪早已深不可查。
“其实你从不懂阿姐,”沈桓望着沈邵:“你觉得一直这般下去,你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沈邵沉默。
他深信,早晚有一日,会求得永嘉的心。
***
晨昏定省,书昭仪早起时向皇后告了假,傍晚请安时早早前去了。
宫中流言已经传了一整日,说有人在清早上,看到长公主还魂,独身行走在宫墙甬道上。
要说今日众人视线盯得最紧处,便是书昭仪的钟月殿了。
晌午时,钟月殿还有人说活生生的长公主出现在殿内,与书昭仪喝茶说话,过了晌午,天子去过一趟钟月殿,再打听起来,钟月殿内的人就全部闭口不言,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白毓晚自一早就听到流言,问了后宫来请安的嫔妃都说不曾亲眼看见,等了一整日,御门也没传出什么说法,天子对此毫无解释,一天酝酿下来,大家心里早已猜测纷纷,只等着能从书昭仪那里问出些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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