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厨艺好, 也不用再在打饭窗口站着了,经常被厂领导点名要求去招待贵宾。贵宾们是真贵宾, 普通的大鱼大肉已经不稀罕了,饶是她做得再美味, 人也只是筷子碰几下, 意思意思, 每次都能剩十之七八。
而她作为厨师的最大福利,就是能把剩菜剩饭打包,挑着筷子没戳过的地方, 干净的肉啊鱼的,装上满满两饭盒,带去姐姐家给他们打牙祭。
珍珍上辈子再苦,奶奶也没让她吃过别人的剩菜剩饭,其实心里是膈应的,可她也知道浪费可耻,自个儿不爱吃,但也绝对不阻拦家里人吃,只是小长城除外。孩子还小,抵抗力不行,别人筷子虽没戳过,可也有风险啊。
偏偏长城是个小牛犊,妈妈给他买新鲜肉他不吃,就是眼巴巴看着蕙兰带来的“残羹冷炙”,不让吃还生气。
“算了算了,咱农村娃娃不讲究那些,你看他壮得牛犊似的,坏不了肚子。”季渊明打圆场。
“这不光是坏肚子的问题,它还有可能是感染了别人的细菌病毒啥的,肉眼看不见,吃进去就变成传染病呢?”
这年代的人除了肺结核,知道啥传染病啊,都说她把儿子养得太娇气,农村娃在马路牙子上啥不吃啊,狗屎鸡粪都吃过呢,也没见得什么传染病。
有了爷爷奶奶长威风,小长城更闹得凶,就要吃打包回来的!
珍珍怀疑,他可能压根吃不出饭菜的区别,只是觉着从小姨饭盒里掏出来的特别香,喜欢的是那份仪式感。就试着把自个儿做的装蕙兰饭盒里,假装是打包回来的,可惜他吃一口就不要,还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原来,不是仪式感,是妈妈做的菜没有小姨做的好吃呀!
珍珍气死,得吧,学艺不精,她甘拜下风。
于是,在蕙兰千方百计的“帮补”下,别的孩子断奶后都会瘦一点,她家这个倒好,顿顿有汤有肉,比吃奶还胖,这才九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肉肉”了,双腿特有劲,扶着藤椅沙发能走好大一圈,还出了十几颗牙,带去市医院检查,大夫都说像一周半的孩子。
反正只要智力和运动发育正常,能吃点儿也没啥,至少好带,不生病不是?
***
挑出来的厂房确实很合适作宿舍,工程队的人看过都竖大拇指,周边栽了很多月季花,蒿草也有半人高,还爬了一墙的爬山虎,要说环境比很多国营大厂都好。
但有一间地板有点晃动,经工程人员评估说有下陷的风险,建议把地板拆开,填充一下地基再装修比较好。珍珍一想到里头将住进行动不便的工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让工程队开干。
可惜工程队还有市轧钢厂的职工宿舍没盖好,暂时抽不出人手,只能让她先等一个月,收完尾再来开工。而这一等,就等来了横西市的雨季,一连绵又是一个多月,一直到九月初才放晴。
这段时间工人们只能暂时住办公室,珍珍弄了几张钢丝床进去,简单的将就一下。好容易放晴,出个大太阳,工人们在生产线上奋斗,珍珍就帮他们把铺盖抱外头晒一晒。
这忙着,小长城就扶着砖墙,“咿咿呀呀”叫着,往屋里爬去了。珍珍带这孩子是真糙,水泥地板泥土地啥的,只要不潮,随他爬,所以也只是隔一会儿回头看看,看不见喊一声“长城”,收到儿子的回答,她就继续干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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